这夜,很冷……
下了大雨,电闪雷鸣。
翌日,家宅内传出谣言,二夫人疯了。
一股冷风袭来,灌进院口,杨婉撑开窗户,她两眼出神的盯着地面上的积水。
这时一双小巧的绣花鞋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跳过水溏。
江宁提着裙摆,脸上洋溢着笑容,永远保持着天真和快乐。
杨婉回过神来,等她走到面前,询问道:“江宁,你昨天去哪儿了?”
江宁道:“我听说府上出了事,就连忙跑回来了。”
“你昨天不在,是怕碰见柳馥然吗?”杨婉问。
“婉姐姐,你真聪明……”江宁低下头,闷闷的说,“我和馥然从小一块长大,现在她又嫁给了表哥。我真的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会成亲,我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总觉得他们变了。”
杨婉像是早就知道她的心思,安慰道:“不用想太多,以前是怎样,现在就如何……”
“婉姐姐,你就不气吗?”
杨婉摇摇头,目光深远,“能生气说明还在乎,可是我现在不会在乎了,自然就不会生气。”
江宁眨着眼睛,手抵着脑袋,很好奇的问,“可是婉姐姐,你不喜欢表哥了吗?”
“心已经死了,从前就不喜欢了。”
“………”
江宁记得,杨婉嫁进李家那天,热闹非凡,绝不是一般人家可比的。
李武恒请了很多人,就连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都叫来了。
对于这个孙媳,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而她第一次见到杨婉,是和人起哄,闹了洞房。
几个同岁的姑娘,眼巴巴等着李幕城挑开盖头。
喜婆在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走流程。
江宁那时懵懂无知,但对新娘子总有一种期待。
想着有一天,她也要当新娘子,眼里就直冒星星。
很久以后,江宁回想起那一晚,还是满心羡慕。
她想,杨婉是喜欢表哥的。
不然她也不会害羞,就像鱼儿遇见落雁,沙子遇见海。
表哥一副势在必得,杨婉羞怯得说不出话。
没想到,人的心这么快就死了吗?
江宁不明白……
她更不明白柳馥然为什么要嫁给表哥,明明她们一直是以兄妹相称!
除非他们一直在骗我!
江宁突然这样想,头脑好像有些连不起来。
她猛然看向杨婉,见她低头翻着书,什么也不知道。
柳馥然曾经对她说过,若是有一天她嫁给了李幕城,就是她的嫂子了。
江宁当时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在意。
如此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早就想在一起了……
那杨婉她……
江宁没有再想下去。
“江宁,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杨婉细长的手指压着书页,桃花似的眼眸泛着温润的光。
江宁目光同情起来,“婉姐姐,我们去看看老爷爷吧,我回来还没有去看他呢。”
“好。”杨婉放下书在枕边。
江宁瞥了一眼,疑惑地问道:“孙子兵法,婉姐姐,你怎么会看这种书啊。”
杨婉解释道:“这是我父亲给的,我无聊的时候就想看看,我们走吧。”
江宁点点头,随后她们出了东院。
一路上,她心里有些事,却不能对杨婉说,只能将那些话埋在心底。
.
南院,李武恒早就清醒了,他只是受了些惊吓,躺在床上休养。
原以为一醒来就会看见李幕城照顾他,没想到问了下人,这个不孝子压根就没来看过他。
差点把他气出内伤。
还好杨婉来看他了,还有江宁。
看来当初选的这个孙媳没错。
海棠端着药在旁边,杨婉伸手接过,“我来吧。”
李武恒慢慢坐起来,模糊的眼睛瞬间的就湿润了,“婉儿,真是辛苦你了。”
杨婉噙着嘴角笑,“不辛苦。”
江宁坐在一旁,皱着眉,“到底是谁把您气成这样的?”
“宁丫头,你昨天跑哪儿去了,我派人找了好半天,你到底去哪儿了?”
李武恒一激动,突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宁心里一阵发虚,连忙说着,“别气别气,宁儿害您担心了,我罚自己去面壁思过……”
“咳……我又没说要罚你。”李武恒皱着眉头,只是这一个个都不让他省心。
江宁抿着嘴唇,嬉笑着,“我就知道太爷爷不会罚我。”
“好了……对了,昨天那贼人最后怎么样了?”李武恒突然问。
杨婉回他,“他现在南跨院里养伤。”
“什么?”李武恒一听,眉头立马拧起来,“怎么还把他弄到家里来了,快把他赶走!”
而且还住在南跨院里,离他那么近,要是那贼人醒来,杀心未改,他岂不危险!
“老太爷,不能把他赶走,是王爷把他留下的。”杨婉劝道。
“王爷?哪个王爷?”
李武恒一脸懵,这怎么还扯上王爷了。
“是绍王。”杨婉道。
绍王不是一个孤寡王爷吗,他只在杨婉大婚的时候请过他,怎么这次也把他请来了。
虽说他萧至锦是众所周知的落魄皇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是不会轻易开罪王爷的。
李武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婉将昨天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个明白。
李武恒这才恍然大悟,语气严厉道:“一定是城儿惹的大祸,去把他叫来见我!”
“海棠去把老爷请来。”
杨婉扬声喊着,一边心想,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