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心里不好受极了，拧着劲，最终还是慢慢低着头，把这一个馒头吃完了。
下午，苏卿有点难受。
半个月的噩梦，终于让她这样一个，身体不生病的人熬病了。
她觉得鼻塞，头晕，自己摸了摸额头，大概是要生病了。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收工，她脚步都虚浮了。
和工人们挥手再见的时候，苏卿总觉得自己随时都能倒下，自然没留意到王强欲言又止的神情。
王强回到家里，把中午剩下的馒头都给了老娘。
“妈，你快吃吧。”
他娘脸色枯槁，睡在脏兮兮的被褥里，看上去像快断气一样。
“儿子，你吃了没？”他娘没想到这时候还能看见馒头，白白的，看上去就是用纯纯的面粉做的。
王强心不在焉：“我吃过了，工地上的老板给了很多馒头，我吃得饱饱的。”
知子莫若母，王强娘早看出来儿子不对劲了。
“儿子啊，咱们活在这世上，要懂得感恩，虽然现在秩序混乱，但咱们小老百姓，还得记着，咱们要善良。”
“就说你去工地的这个老板吧，现在这馒头多稀奇啊，她居然还舍得给你们吃，是个大好人啊。”
王强捏紧了拳头，苏卿怎么不是大好人呢？
他想起自己临走前做的事，心里天人交战。
王强娘把那个一半的馒头吃了，另一个推到王强手中。
“儿子，你快吃，娘有半个就够了。”
他看着手里那个馒头，想到中午时，苏卿笑容灿烂，把那个馒头给了自己。
他嚯的站起来，馒头都掉在地上。
他娘吓了一跳，连忙把地上的馒头捡起来，吹着灰。
“强子，怎么啦？”
王强道：“娘，我出去一趟。”
话未说完，他已经推门出去。
“哎，早点回来。”
王强娘欣慰地笑了，她想，王强这么反常，肯定和上次来的那个刀疤脸有关系。
那个人凶恶极了，他把刀横在她脖子里，逼着王强答应了什么。
她老婆子就是儿子的阻碍啊，不能为了她这个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的老婆子，毁了他儿子的品德。
想到这里，王强娘苦笑了一下。
反正……也活够了！
看了看被子下空了的一块，腿没了，什么都帮不到儿子了，反而成了拖累。
王强娘最后把馒头放在桌上，闻了闻手指间遗留的，馒头的香气。
唉，这味道，恐怕以后再也闻不到咯。
她拖着伤腿，打开煤油灯，用木炭在斑驳的墙上写了几个字，又拖着伤腿出门去了。
外面风很大，她却觉得很自由，空气里依稀传来腊梅的香气，让她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啊，J国没有战乱，她和王强的爹就在前面那个山坡上遇见。
她那时候可漂亮，王强爹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慌了，手不停的搓着衣角。
想到这里，她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走到山坡边，看向下面的深渊，她的笑又收了。
呵呵，那样的日子，可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的儿子，可不能走歪道，她老婆子不允许。
死，也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