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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早上出门时西装革履的样子,领带很规整地压在西服里,只是神色上略显疲惫。

    “你回来了。”我习惯性跟他打招呼,他像往常一样点点头,一切平和得像是这两年来任何一个普通的夜晚。

    可是那份冷冰冰的离婚协议书还摆在茶几上,这个夜晚也注定是不普通的。

    沈时宴还是坐上了他不常坐的沙发,用公事公办语气问我:“离婚协议看到了?”

    我沉默地点点头。

    “很好,如果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就尽快签字吧,这两年你也辛苦了。”他像打发掉一个不再有用的员工一样打发我,生冷残忍。

    “我不明白,”我说,“我们为什么要离婚?对于爷爷去世的事我也很难过,可斯人已逝,我做好一个妻子,连同爷爷的那份关心一起给你。”

    他微微蹙起眉,似有不耐:“我不需要关心,也不需要妻子。”

    果然,冷面阎王就是冷面阎王,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就算是为了你的商业帝国,保持已婚的状态有什么不好?既没有商业联姻的束缚,也能挡掉烂桃花,不是百利无害吗?”

    我自然是知道的,他是最顶尖豪门沈家的大少爷,是四九城的太子爷,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又有谁能强迫他商业联姻,有谁敢不计后果爬上他的床呢?只是我太心急,口不择言罢了。

    可他都懒得不屑,懒得丢给我一个眼神,只是让我尽快签字,便起身要走。

    “你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吗……”我想要拉住他,却在慌忙之中左脚绊右脚,直直摔了下去。

    “嘭!”一声巨响炸开,伴随着剧烈的痛感,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是在私人医院,还是我两年前受伤时住的那间,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护士,和涌入我脑海的大量熟悉的遥远的记忆。

    我全都想起来了。

    沈时宴,我与他真是孽缘。

    可是,以前的妹妹,现在的妻子,却背着他还跟这个男人牵扯不清。

    看着远处邵闻雪与沈昭年谈笑晏晏的样子,江宴城眸底划过一丝狠厉。

    他下车,走向他们,在邵闻雪将要进沈昭年车子的时候,伸手抵住了车门,冷冷看着沈昭年。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沈总还是没一点长进啊,现在……”

    他目光轻轻扫过昭闻雪徒然苍白的脸。

    江宴城挑眉,想到她在沈昭年面前言笑晏晏的活泼样子,心中觉得讽刺。

    “现在,倒是在觊觎别人的妻子。”

    沈昭年冷冷盯着江宴城,面上温煦笑容不改,声音却冰冷无比:

    “我想,这倒是比江总,这个明明有妻子却还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乱来的丈夫好吧?”

    沈昭年这是在提江宴城和许悠悠照片的事了。

    两人目光对上,寂静的空气中徒然升起一股火药味。

    邵闻雪心中突然一阵刺痛。

    他明明对她厌恶至极,现在又在干什么?

    “宴城,我是来找梁总补救的,毕竟事关一亿元的损失……”

    江宴城这才看向邵闻雪,他的眼底全是嘲弄和冰冷,面上却勾起了一个笑:

    “哦?那是我打扰了你和小沈总的好事了?”

    邵闻雪被他的嘲弄刺痛,知道江宴城是误会了她跟沈昭年,急忙道:

    “不是的,我只是偶遇沈总,不是想通过他来解决这件事的。”

    虽然,最后确实是沈昭年帮了她,但是如果这件事被江宴城知道,不知道他会如何嘲弄他们。

    沈昭年帮了她很多了,邵闻雪不希望把他牵扯进来。

    看着邵闻雪一脸急切为沈昭年辩解的样子,江宴城心里的烦闷更甚。

    他扯了扯领带,拉起邵闻雪的手腕就要走。

    江宴城的力度太大,把邵闻雪扯了个趔趄。

    邵闻雪不知道怎么触了沈昭年的逆鳞,只能给皱眉的沈昭年一个安抚的眼神,被迫小跑着追上江宴城。

    留在原地的沈昭年看着邵闻雪为了追上江宴城笨拙小跑的身影,眼眸里逐渐浮现起一丝悲痛。

    小雪,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放下他吗?

    这边邵闻雪几乎是被江宴城狠狠甩进车里。

    邵闻雪痛呼出声。

    路灯暖光灯光撒到车外江宴城的脸上,邵闻雪看不清他的面色。

    就像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是她追着他的背影跑,从来没有真正地,清楚地看过他的脸。

    邵闻雪鼻头发酸。

    “你要干什么?”她闷闷问。

    江宴城没有错过她那一瞬的眼红,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突然被一盆冷水浇灭。

    他有些怔愣,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

    是因为讨厌的人企图染指他的妻子吗?

    可是,江宴城从来都不把邵闻雪当他的妻子。

    他从来只把她当自己的妹妹,现在,也许是敌人,厌恶的人。

    他收起怔愣心思,上车关门,坐在邵闻雪旁边,对许秘书也是回她的问话:

    “回江家。”

    邵闻雪听到他的话才怔忪想起,今天是他们一起回江家的日子。

    他出现在这里,原来是为了接她回家。

    邵闻雪早已习惯两人之间的冷凝气氛,她收起繁杂心绪。

    “江总,梁总那边已经同意和我们和解,这个项目还会继续,请您不要再担心。”

    江宴城只是淡淡回她,声音凉薄:

    “知道了。以后不要再给悠悠下绊子,她刚毕业,你多帮着她一点,就当……”

    “就当赎罪了。”

    江宴城很少一下子跟她说这么多的话。

    也正是这样,邵闻雪才更心痛,原来,他在乎的只有许茗月。

    这么多年了,邵闻雪哭过,求过,声嘶力竭地辩解过,可是,这些都没有用。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害死了江宴城的白月光,然后得意上位。

    邵闻雪早已麻木,她索性深吸一口气,靠在后面休息起来。

    不多时,车子里只剩她均匀的呼吸声。

    车子行过一盏又一盏路灯。

    江宴城扭头看她,她的脸一明一暗。

    邵闻雪的眼睛下有两个黑眼圈,她似乎很久没有睡过了。

    她就算在睡梦中也深深皱着眉。

    江宴城伸手,想抚平她的眉眼。

    手却最终停在了半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