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受封，同样是皇子，而李恪的封地只有八个州。
孰轻孰重高下立判。
最后落到自缢的下场，到死也没造反。
李世民面临着两难的境地。
当时封赏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难受。
收回去肯定是不行的，朝令夕改是做帝王的大忌。
李泰的感受也得顾及，以免让他多心。
朝臣和皇后都劝过他，可他就像着了魔一般，一意孤行。
长孙皇后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改封号其实不算大事，根本没必要跟她说。
她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紧皱，劝道：
“二郎莫不是又要加封封地？此事万万不可！”
“你给他的已经够多了，再给莫不是将天下也给他？至大郎于何地？”
“唉~”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脸颊抖动着。
他很难受，非常难受。
“观音婢，如果朕将青雀的封地收回会如何？”
长孙皇后怔住。
说实话，如果这句话不是李世民亲自说的，不会有人相信。
当初那么宠爱，为何一下变了性情？于理不合。
“二郎，到底发生了何事？”
长孙皇后慌了，她反握住李世民的手，一脸急切。
“阿娘，还是儿臣来说吧。”
“好，你说。”
李丽质看了一眼李世民，李世民微微颔首。
接下来李丽质简明扼要的说了李承乾和李泰的事，然后造反的事。
长孙皇后捂住胸口，呼吸加速，脸上带着一丝不健康的红晕。
她很快反应过来，惊疑不定的看着父女二人。
“此话当真？”
“阿娘，阿耶也问了同样的问题，这件事儿臣没必要欺骗你们。”
“再者，您马上就去后世治病，早晚会知道的，不如早点知道，心里有所准备。”
“也对。”长孙皇后苦笑一声，而后与李世民一起发愁。
是啊，给都给了，怎好再收回？
打了李世民的脸，也伤了李泰的心，怎么做好像都不合适。
立政殿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何不把大哥叫来，听听他的意见。”李丽质建议道。
李世民摸了摸胡子，眼睛一亮，觉得可行。
这是家事，理应让大郎知道，他也想知道李承乾的想法。
“可！张阿难。”
张阿难像幽灵冒了出来，“在。”
“去请太子来立政殿一趟，朕有要事与他商议。”
“是。”
过了没多久，李承乾匆匆赶到立政殿。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得到阿耶的召见了。
当然，他也不愿意来，亲情是他们的，只有自己受到打击。
若不是长孙皇后住在立政殿，他可能不会来。
十五六岁，正是叛逆的时候，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看到殿外一脸无奈的起居郎，怔住了。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竟然把起居郎都赶出来了。
他在心里敲响警钟，漫不经心的神色收了起来。
想到了一种可能，脚步加快了几分。
走进殿内，看到长孙皇后安然无恙，大松一口气。
既然阿娘没事，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李承乾对帝后行礼。
“行了，这里没外人，起来吧。”
李承乾偷偷瞄了一眼李世民，坐到了李丽质的旁边。
“长乐，琉璃怎么回事？为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今日在太极殿，吓我一大跳！”
李丽质眉眼弯弯，在太极殿李承乾极力维护她，让她很高兴。
“大哥是储君，商贾总归是小道，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提前给我说啊，让我有个准备，打起掩护才会游刃有余。”
......
兄妹二人聊的有来有回，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李世民干咳两声，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觉得被无视了。
“大郎！有件事阿耶与你商议一下，是关于二郎的。”
李承乾呼吸一滞，笑容顿时落了下来，变换之快判若两人。
“阿耶拿主意就好，我没什么意见。”
顿了一下，补充道：“我能有什么意见？之前不都是您决定的吗？”
李世民宠爱李泰，李承乾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心里有气是必然的。
玄武门之事，李泰还小，可能没有印象，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些年来，他能做的就是维系兄弟们的感情，这里面绝对没有演戏的成分。
说句兄友弟恭一点都不为过，这些都是他的功劳。
可李世民却一次次伤了他的心。
李世民一噎，胸膛仿佛有万斤巨石压着，让他喘不过气。
种子还是埋下了，幸亏长乐去了后世，不然，史书上写的未必是假的。
直到此时，他还是不相信太子会造反。
他自认为对的起长子，因为给了他天下。
也对得起李泰，因为给了他宠爱。
唯独没想到，兄弟二人会心生嫌隙，且越积越深，以至于后来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绝对不会在太子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心中不满？”
“没有。”
“是没有还是不敢？嗯？”
帝王气势蔓延，凌厉的眼神盯着李承乾，“看着朕回话。”
气氛很僵硬，炎热的季节仿佛进入冰冻之中。
李承乾连续呼吸几次，笑了，笑容很灿烂。
“没有或者不敢有区别吗？”
“结果都是一样的，阿娘和满朝文武都劝不住，我李承乾何德何能？”
“我挺羡慕青雀的，有时候真的想跟他换个位置。”
李世民的脸色一变，胸膛起伏不定。
“好，好好好！”
“这就是朕悉心培养的太子，好，非常好！！”
长孙皇后拍着李世民的后背。
“二郎，有话好好说。”
瞥了一眼李承乾，”大郎，你怎么说话的？圣贤书白读了吗？还不道歉。”
“阿娘，我何错之有？”李承乾语气平淡，带着一点点骄傲。
“作为太子，我勤勤恳恳，没有荒废政事。”
“作为长子，我照顾弟弟妹妹，从来没有与他们争什么。”
“我，李承乾，对得起任何人。”
对着李世民拱了拱手，“阿耶，对不起，儿臣不该惹您生气。”长孙皇后的话他还是听的。
说完这一切，李承乾感觉浑身轻松。
野心是滋养出来的，现在皇子们还小，长大之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丽质拉了拉李承乾，“大哥，你先坐下喝口茶，心平气和之后再说。”
“今日找你来商议二哥就藩之事。”
李丽质叹气，这个家没有她迟早要散。
坐下来好好说话不行吗？干嘛非要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