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珠楼倒闭加上失去宫里的支撑,想要维持这种奢靡的生活可谓难上加难,媗阳断然不会让自己落入这种境地,坐吃山空向来不是她的行为作风,她向来会权衡利弊,心知与水青阁合作是她眼下最好也是最合适的选择,但她也知道陆清欢不是个容易控制的主儿。
何况,现在受人挟制的人还是她,媗阳眉头深锁,望向陆清欢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与不信任。
陆清欢紧张的心跳加快不少,她端着酒杯迟迟没有将杯中酒喝下去,她就是在等,等着媗阳亲口答应跟她合作,放她离开。
整个甲板上的气氛似乎因为他们二人的沉默变得压抑起来,连甲板中央跳舞的人都开始频频出错。
陆清欢瞥了眼因为步伐错误摔倒在地上,又因为担害怕遭到处罚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的人。
不晓得长公主注意到这个动作没有,会不会处罚这个跳舞之人。
一想到只要稍微惹怒媗阳一点,就有性命之忧,陆清欢便为这些人感到心疼。
红色身影缓慢的落入视线,陆清欢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这个时候南月过来做什么。
视线微微一抬,正巧与南月的视线对上,即便南月的动作很轻很小,陆清欢仍旧看到南月对自己眨巴了下眼睛。
“主子!”南月脸色虽冷,却很恭顺的站在媗阳公主身边。
“你来了。”媗阳一见到他紧皱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脸上的表情也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缓和许多,“这位陆掌柜提出的合作确实很打动人心,你觉得我们跟水青阁合作如何?”
“水青阁虽是刚起步,却已有了侵吞掉京都胭脂铺的气势,乃后起之秀。”南月轻瞥了陆清欢所在的方向,“主子之前不是一直想跟水青阁合作嘛,如今这个机会送上门来了,咱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媗阳闻言觉得有理,赞同的点点头,但看向陆清欢的眸子仍旧的带着几分不友善:“可这位陆掌柜却是一只抓不住的泥鳅,滑腻的很,不能光凭她一张嘴,本宫就轻易的信任于她吧。”
“小小年级却有手段,这样的人要是让给别人,对我们而言也是极大的困扰,与其日后成为祸患,不如让她为我们所用。”南月帮着媗阳倒杯茶,继续道,“想在这吃人的京都站得住脚步,光有钱无权又有什么用呢,总归陆掌柜有归顺之心,主子倒不如给一个自证的机会。”
“宜兰觉得本宫该如何给她这个机会呢?”媗阳手拖着下巴,好笑的打量着‘宜兰’。
陆清欢听到媗阳叫出口的名字,不由得捏紧手中酒杯。
原来这个被南月顶替了身份的人叫宜兰啊,只是不知这位宜兰究竟是死是活了。
不过依照她对南月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弄出人命之人,说不准这个宜兰公与南月关系不错,也可能宜兰被南月关在某个地方,总之陆清欢心中还是渴望着不要弄出人命。
尽管她也很清楚,他们所有的计划之中不见血是不可能的。
“人总归是怕死的。”南月盈盈款款如秋水般深情的黑眸一眨不眨地落媗阳身上,附在媗阳耳边的声音轻若蚊蝇,“只要陆掌柜在京都一日就得提心吊胆一日,有主子在身后,她就算想翻出风浪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不是吗?”
饶是陆清欢距离不是太远,也听不清他们二人在说什么,只是南月说完后,媗阳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透着些许说不出的怪异,让她浑身都不舒坦。
媗阳轻轻拍了拍南月的手背,冲着他笑魅惑的笑了下,“宜兰说的是,既然你我二人想法一致,那便听你的。”
“主子英明。”南月不断说着夸赞媗阳的话,反倒让媗阳色意上了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媗阳也不想再跟陆清欢多说废话,站起来厉声道:“陆掌柜,我答应与你合作,为表诚意,本宫明日便会差人将你安全的送回去,也会保证盛宴过后水青阁从此在京都站稳脚跟,不过……”
陆清欢也站起来,手举酒杯,“清欢回去之后立刻为长公主研制出解药,保证让长公主的脸恢复如初,而且越来越美,届时水青阁成为京都第一大胭脂铺,长公主则会成为京都乃至天下间的第一美人。”
“本宫相信你有这个实力。”听到陆清欢的保证,媗阳高兴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媗阳的手搭在南月胳膊上,扶着脑袋,佯装着喝醉酒道:“宜兰,本宫似是有些醉了,你先送本宫回去休息吧。”
“是!”南月心中厌恶,面上温和,伪装完美,恭顺的扶着媗阳先下去了。
临走前还特地回头看了眼陆清欢。
“啧!”陆清欢望着南月眼底的无奈,在心里默默地为他抹了把同情之泪。
正主儿都走了,她这个‘客人’在这儿反倒有些不合礼数,偏偏媗阳并没有跟她说她是回柴房休息还是另外为她准备了房间,准备的房间又在哪里。
陆清欢重新坐下,倒了杯酒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酒是好酒,只可惜心情不佳,连带着这酒水都喝出了苦涩的味道。
跳舞之人并没有因为宣扬的离去而停止,看着他们一个个满身是汗,体力不支的模样,陆清欢也是于心不忍,可她没有权利让这些人下去休息,只得叹口气起身往下一层甲板走去。
如今她与媗阳是合作关系,这里也不会再有人为难她,一一路无人阻止反倒畅行无阻了。
甲板上的冷风吹的脸庞生疼,望着漆黑湖水的眼神透着几分悲凉。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无数冤魂站成一排向她伸出求救的手。
“嘶,好冷啊!”陆清欢冻得直打寒战,她缩了缩脖子,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不知这河水尽头是什么地方,我们的路又该走向何方。”
“明知冷,却还要一个站在那儿吹着冷风,也不怕生病了。”
裴寂川上前,脱下外衫,给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