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熠深呼吸一口气,拳头攥的很紧。
他假意无波无澜,眼里面也没有什么温度,只是眉峰轻蹙,嗓音也带着几分隐隐的斥责。
方熠的五官清俊,从前也总是喜欢温柔的笑着,平常时候穿着白色的医生大褂,显得气质清冷禁欲,而此时生气起来这种与陌生人之间的隔阂愈加强烈,眉眼间的锋利像是加了倍一样。
虽然生气此刻却也不能爆发。
“大哥.我来找你谈事情。”
方衡看了一眼裴祈望,温柔的抚着她的脑袋:“去楼上玩,让顾姨把饭菜给你端上楼吃。”
“好,那我等你。”
她扬起眉毛,脸上的笑容愈加扩大,温暖耀眼的,很是明媚,不是从前那般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像她,却又不像她。
二人来到书房坐下。
方熠开口便直言:“大哥,我知道从小爸妈对你有所疏忽,你与我待遇不同,可我也自认为我对您足够尊敬,足够爱戴。祈望是我的妻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你要把我的妻子占为己有。”
听到这话,方衡只是抱臂,却并没有动怒:“首先她并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是江微月,其次她也不是裴祈望,她是向晚,我希望你不要搞错一点:我的人跟你没有关系,也不是轮到你可以指手画脚的地步。我并没有存心与你为敌,你是我弟弟,我自然还是爱你的。”
“既然大哥你还当我是你弟弟,那你就不应该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就算她不是裴祈望她长得如此像,中间会产生多少嫌隙,难道您不知道吗?为什么!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偏偏是找一个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他全然不顾形象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吼,推翻了书房桌子上的装饰品,玻璃砸了一地。
可依旧还是没能冷静下来,在他眼里,大哥对他好他也对他哥好,二人关系一直都是这么平和。
可这个向晚的到来却让他们二人之间生出如此嫌隙,他不想事情会变成这样,也不想因此跟大哥闹掰。
他从一开始的怒吼到后来的掩面痛哭,情绪转变很快。
“方熠,别在我这儿发脾气,要是想发脾气滚回你自己家里面,你有老婆孩子。”
方衡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所有的选择都是你自己做的,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要顺应你的安排来,这些年实在是把你给宠坏了让你一点都不知道分寸,我的事情你没有资格过问你也不该过问。”
大哥气场强大,语气里面都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他的眸色黑的纯粹带着戾气,眼皮轻掀。
与面上波澜不惊所相反的是淡灰色的瞳孔里面满是寒霜。
就因为这件事情他居然大动干戈的找上了家门,于是面色冷峭的扯下领带,语气也烦闷几分。
看来他真的对裴祈望有些念念不忘的。
不过他自然也不会觉得这多有亏欠,喜欢谁想娶谁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选择。,他也绝对不会因为裴祈望曾经是谁的妻子是谁的爱人就对此有任何的芥蒂。
只是方熠确实有点唐突。
方熠垂头丧气的瘫坐在沙发,无力揉头。
整个人颓丧的像个疯子,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医生形象。
“祈望.”
“人死了后你才知道挽回,迟了。”方衡补刀。
“有空跑到我家责问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应对你家里那对母女,你要是真心喜欢她也就罢了,若是不喜欢她,按照她的脾性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开方氏二夫人的位置。”
“大哥,我现在很烦.”他有些欲哭无泪:“我真的不知道内心的想法,如今简直就是混乱不堪.当初我要跟祁望离婚确实是因为对微月心存愧疚想要弥补损失。可祈望死了以后我才意识到我爱她,我离不开她了,就算如今我真的跟微月结婚了,心里面也没有丝毫的快乐与喜悦,我们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们了。”
方熠烦躁的揉着头发,整个人都压抑着无端的怒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一向都是一个情绪很稳定的人,尤其是在做了医生以后自然是明白有情绪是大忌。
可现在生生因为裴祈望的事情却控制不住。
这一番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只有他一个人感动了。
裴祈望其实在卧室依稀能够听到二人谈话。
但是她对方熠如今反悔的态度并不会觉得开心,她早就被方熠曾经那般的冷暴力给伤害了。
整整三年,给他当妻子,尽义务。
可后来连家都不回,这让她一度怀疑自己。
总以为自己是遇到了救赎,遇到了真心疼爱自己的丈夫,可没想到丈夫居然也是这般的不相信自己。
婚后还不到一年就迅速变心,不太爱搭理她,甚至处处嫌弃。
他用这种冷暴力的方式逼着自己一点一点点的变得毫无底线和原则。
方熠过去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令人人神共愤的。
既然曾经他说过不后悔跟自己离婚,也说过那些曾经伤过她的话,此后二人也就注定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扯瓜葛。
只是有的时候想起来都不免觉得唏嘘。
就连自己也庆幸过,自己出生于一个农村家庭,却有一个上层阶级的母亲,自己容貌生得比他人俊秀美丽,身材也是不赖。
虽然童年遭受过一些痛苦,不过嫁了一个好丈夫,细心温柔又体贴,还是一名优秀的医生,自己也是没得挑。
本该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可他偏要打破这种寂静。
从前无波无澜的平静湖面被一颗石子荡起缓缓涟漪。
可这一砸下去,从此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归平静。
她眼角没有泪水,只是木讷的握着汤勺喝着鸡汤,鸡汤是新鲜炖好的,特别好喝。
鲜香不油腻,鸡肉也是恰到好处的软而不柴。
如今有吃有喝,甚至还自己开了画廊,自己的小日子也算是过得不错,根本就不用再跟他有任何关系了。
她该是庆幸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