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茜茹目光极致阴冷狠辣,然而轻微发颤的匕首已然出卖了慌张的内心。
她应该一刀下去杀了叶蓁。
没人敢这么和她叫嚣,没人敢这样。
然而叶蓁的眼神太坚定,如同一面镜子让她清晰看到自己的孤独,好像全世界都遗弃了她。
“找死。”
孟茜茹咬着牙,可是声音也颤。
她越是凶狠,叶蓁反而勾着笑,“我那么喜欢他,怎么会给你机会,让你用我威胁他。”
“我虽不知他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动你,但我喜欢他,不舍得让他为难。”
孟茜茹脸色一变再变,下一秒突然掐住叶蓁脸颊,怕她咬舌自尽。
意识到自己的畏惧,她怒道,“你还真是一点阶下囚的自觉都没有。本郡主不会让你如愿,你们感情这么好,张口闭口都是爱,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坚不可摧。”
“银香,把她手上的镯子脱下来!”
孟茜茹一声令下,逼在叶蓁脖颈处的匕首突然拿开,叶蓁脸色一冷,想躲也没法子。
银香暴力脱下银镯,叶蓁手腕被划破,上头沾了血丝。
“还给我!”
叶蓁眼看着镯子落在孟茜茹手里却无能为力。
这会儿,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郡主,陛下不肯给玉玺,太子带兵进了暖心阁,僵持一会儿了。”
孟茜茹皱眉,“国师呢?”
小太监道,“洛川道长了解国师的路子,提前布了局压制,国师用不了术法。”
小太监顿了一下,“但是···陛下向着国师,为国师训斥了太子,这才逼得太子殿下早早动手。”
孟茜茹目露不解,“他都被洛川压制了,陛下还护着他?”
小太监点头,“正是。”
孟茜茹不语,银香催促,“郡主,要不要放信号?”
孟茜茹摆摆手,“再等等,陛下手里还有锦衣卫。”
这么久没动静,不应该啊。
不到局势明朗的那一刻,她不想孤注一掷。
银香却很着急,“锦衣卫再厉害也抵不住千军万马,若晚一步,让太子成了怎么办?”
孟茜茹斜睨一眼,银香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仓皇敛目,但已经来不及。
下一秒,孟茜茹的匕首抵在银香胸口,尖锐的刺痛感隔着衣服令银香猝然一惊,“郡、郡主···”
*
暖心阁。
太子推门而入,姜公公和几个小太监护在皇帝身前,和太子身后的北营军形成对比,皇帝眼角抽搐,目光似刀子切在太子身上。
见太子往李煦安方向瞅,皇帝一字一句道,“不准动他。”
太子眯眼,皇帝的态度让他在惊讶和不解之外更多的是愤怒。今日之前,太子设想过无数激发矛盾的点,偏偏没想到会是因为李煦安。
从前,皇帝放任豫王掣肘太子,他没话说,眼下一个冒牌货都能让皇帝对他冷眼相待!
太子不知内情,以为这世上任何人都能成为皇帝不满意他的理由。
太子夺过侍卫的刀直指李煦安面门,“一个宵小,有什么杀不得。”
“他不敬母后,欺瞒父皇,在朝堂掀风弄雨,待儿臣诛杀了此等妖道再与父皇细论。”
言毕,刀锋闪电般劈下,皇帝厉呵,“住手!”
太子下了决心拿李煦安开刀,手臂灌了内力,罡风吹起李煦安额前碎发,映得他凤目一片冷寂,眼角泪痣红得像要滴血。
电光火石间,连姜公公都吓得侧过脸。
只见李煦安眼皮懒懒一抬,右手两指在胸前一立,太子的刀就在他眉间顿住。
似有看不见的力量卡住刀刃,砍不下去,也抬不起来。
时间静止在这一秒,李煦安勾起一点轻蔑又傲然的笑,屈指弹了一下刀刃,太子便觉如有千钧之力震得虎口一麻,当即松手倒退了几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虚空僵持的刀吸引了。
太子惊愕,“不可能,有阵法压制,你、你用不了道术。”
他虽这么说,可惜口吻颤得没有半点底气。
世人对于诡秘莫测的神明力量,看不见的时候蔑视,见识到了就会本能产生敬畏。
一群真刀实枪见过血的将士硬是被李煦安这举动硬控了好一会儿。
李煦安眉峰一动,面前长刀“吧嗒”一声落地,细听之下竟还有点回音。
他淡淡开口,“洛川剑走偏锋,确实让各家各派头疼,可谁说这世上只他一人会禁术?”
“再者,他被逐出清宗门多年,没有师祖点拨,只能是自己摸瞎。”
“也就太子把他当个人物。”
他声线温润,却不费吹灰之力把话说得极具讽刺轻蔑之意。
太子胸口一堵,张了张嘴,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倒是姜公公喜出望外,“国师,救陛下!”
话音刚落,看不见的杀气涌进来,凝成一人粗的柱子直逼李煦安。他虽有防备,却还是被逼得退了好远,右脚抵着墙根才站稳。
洛川骤然出现,眼里只有李煦安一个。
旁人看不见,但他看得清楚,李煦安周身凝着深渊一般浓重的黑气,让他无比激动,血液都流动更快了。
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能让他生出斗志。
没想到清宗门引以为傲的好苗子居然也修魔道禁术!
洛川歪着头,惊讶中带着兴奋,“你、还真是让人意外。”
李煦安双手化掌抵着身前气浪,内里虽觉艰难,他面上却一派轻松随意,“那你还真是消息落后。”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在清宗门做到副宗主位置靠的是德行吧?”
说这话时,他唇角凝着一抹讥笑,眉梢眼角尽是嚣张,可反倒比从前的温润淡漠真实不少。
他目光扫过所有人,仿佛他们都是脚下蝼蚁,“我能在清宗门立足,靠的是武力。”
随着话音一并落入所有人眼里的,还有他右手掌心凭空化出的银色长剑。
剑身一抖,罡风震散洛川凝着的杀气,窒息感令每个人下意识侧首躲避。
洛川双目放光,“好得很。”
“原来你我是一类人。”
“你尽全力与我比一场,我跟你保证,太子成功与否,我都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汗毛。”
李煦安嗤笑,“你觉得我需要你的保证?”
洛川一哽,舔了舔后槽牙,心说,操,比老子当年还要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