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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只能是她

    李煦安唇角微微下压,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努力抑制被孟茜茹挑起的愤怒,以至于无形的冰冷充斥满整个房间。

    孟茜茹越是大义凛然,李煦安就越冷漠,波澜不惊的声线如密密麻麻的针同时钻进她身体。

    “生我者尚且不闻不问,养我者亦从未用江山百姓来压我。”

    “郡主好大的架子。”

    孟茜茹眼睛一片通红,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都不曾激起他半点情绪起伏,哪怕他愤怒质问自己对付叶蓁,也好过这样不温不火的折磨。

    她哽咽着,“是我从前欠你,我愿倾尽全力扶你到顶峰。”

    “二爷听我一句,别再和叶蓁有来往了。”

    李煦安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仿佛在这间房多待一刻会更脏,斜睨一眼屏风上的轮廓,嗤道,“你是欠了侯府二爷,但你这辈子没机会还了。”

    孟茜茹凝眉,下唇险些要咬出血来,“二爷···”

    “贫道当年虽得父亲宠爱,却因母亲的身份,日后难以袭爵,所以郡主想尽法子不愿与侯府二公子议亲。”

    “你如今所谓的倾尽全力,不过是看贫道有了陛下赏识,有了百姓敬仰,在朝堂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

    李煦安轻飘飘的每个字都像巨石砸在孟茜茹头顶,让她呼吸变得困难,“不是这样。”

    “我父兄身死,孟家都没了,我要这些做什么!”

    即使隔着屏风,她似乎还能看到李煦安冰冷幽深的目光。

    他轻叹,“是啊,你要这些有什么用。”

    孟茜茹只觉周遭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床褥已不够她蹂躏,胸中巨大的不甘和难过像洪水汹涌而至,她赤足下床,眼里本该有的温柔都变成了倔强。

    她胸口一阵起伏,两指并拢,指天发誓,“我以父兄起誓,若我有半点私心,不得好死!”

    烛火都在孟茜茹掷地有声的誓言下哔啵作响,像是回应她壮烈而坚定的神情。

    接下来便是长达半晌的沉默,孟茜茹挺着脊背,心跳如同战鼓,神色更似战场不惧生死的儿郎,眼底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整个大周,再没有哪个贵女有她这般的气魄,连皇帝都曾赞不绝口。

    孟茜茹觉得,若大周还有配得上李煦安的女子,那一定是、也只能是自己。

    本以为沉默是因为李煦安心软相信了,然而他再开口的声音连客气都没了,僵硬如冰渣子,“郡主应该感谢你的父兄,他们死的好啊。”

    “他们为大周百姓战死,为你换来人上人的尊荣。”

    “大周每一个参拜你,仰望你的人,都是因为你脚下的尸骨累累。否则,就凭你几次三番以贫道的名义伤害叶蓁就该万死。不然你以为自己还能站在这儿与贫道说话?”

    刀子般的字眼在孟茜茹最羸弱的伤口反复拉扯,如被惊雷当头劈下,她四肢发软,险些跌坐在地。

    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令她莫名一颤,嘴巴动了好几下,眼泪先涌了出来。

    不知何时,银香把她搀扶回床上,心疼道,“二爷怎么能这样对您?”

    孟茜茹平静擦掉眼泪,软软道,“不怪他,以前是我薄待他,他怨我也是应该的。”

    “他被叶蓁迷了心窍,或者···故意想气我。”

    “我不怪他,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

    走出郡主府的时候,李煦安满脑子都是多年前的画面,清晰到让他快要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

    “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我那么喜欢她,你怎么能那样对她。”

    “我希望你替我好好照顾她的。”

    那声音时而悲伤,时而遗憾,时而又带着无力的埋怨,折磨得李煦安摇摇欲坠。一直走到郡主府大门口,李煦安弯腰咳了起来。

    “二爷!”

    云追吓死了,抱着狐裘跑过去接他。

    李煦安撑着冰冷的大门喘息了一会儿,慢慢摆了摆手,“没事。”

    “脸色都煞白了,还叫没事!”

    云追用狐裘把他裹紧,“快上马车。”

    回了侯府,东院李乘歌不知又为什么事惹着叶雪,整个侯府都能听见她的哭喊,宝月楼也不例外。

    桑乔没办法,耗费精力布了层结界,李煦安才能安心喝药。

    锦衣卫把叶蓁和朱辞的对话一句不落说给李煦安,简直比凝香丸还管用,他脸色很快就有了红润。

    桑乔啧啧道,“难怪修不成的道士短命。既没有功成名就,也没有知己红颜。若是都和二爷一样有人疼就好了。”

    云追都听出一股酸臭味了。

    李煦安心里美得很,半点不管桑乔死活,“小师叔确实···娶妻是不成了,只有修道一条出路,可是戒律堂记着的大小错太多了,还得加倍努力呀。”

    桑乔只恨自己不能立马呕出一口血来!

    因为眼下在李煦安手里过,不好直接骂他,磨了磨牙骂起了戒律堂的道长,“玄风那混账,清宗门那么多人他的眼睛就盯着我了!”

    李煦安让他一个人在这儿骂,自己又问锦衣卫,叶蓁给自己做什么颜色的衣裳,锦衣卫又不能时刻爬房顶上看,最后还是沈度机灵,“卑职说了倒辜负叶二小姐一番心意,她大概是要给您一份惊喜。”

    李煦安闻言,本就好看的凤目又荡漾出一片喜色。

    待桑乔和云追出去煎药,沈度脸色一凝,“二爷,陛下今日下了几道调令,让董将军手下两位副将操练东宫禁军。”

    “依属下愚见,豫王触了陛下逆鳞,这辈子怕是回不来京城了。陛下有意让董将军和太子接触,这是要给太子放权。”

    李煦安轻轻闭眼,靠着椅背拨弄着念珠,桃木的声音不轻不重落下来,应和着窗外的风声,缓解了气氛中的紧张。

    “皇后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这一日。”

    “野心最能支撑一人熬出来,也是最难抑制住的。”

    “太子门下的人没几个干净,只不过从前有豫王做挡箭牌,显得他处处被掣肘。”

    李煦安手指动作一顿,“贫道要回一趟清宗门,正好让他们彻底放松一下。只是董章···”

    一想到他对叶蓁的心思,还有董苑在其中牵线搭桥,李煦安就不放心。

    他得把叶蓁一块儿带走,还得让董章忙起来,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托住他,让他没时间和精力纠缠。

    “沈度,你再替贫道办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