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城看着地上颤颤巍巍的桑晚依,小腿上的校服裤已经染上暗红色,清澈透亮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这张脸……
桑明城讨厌这张脸,因为她的存在总是无时无刻提醒他,他入赘的事实!
恍惚间,眼里的阴毒更是明显,
“臭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这盯着我的眼神就像那死鬼女人看着我一样,真晦气!”
似乎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桑晚依,桑明城挥了挥手,转头便跟叶玲说道:
“把她处理了!”
话罢,桑明城便抬脚离开了。
看着头也不回的身影,桑晚依知道桑明城不会帮自己说话,但仍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憎恶自己?
苦笑着,
妈妈啊?
爱上这样的人渣,真是输透了!
叶玲见桑明城离开了,瞅了一眼桑晚依,冷笑了一声,
“就这种货色还想跟我的女儿比?白日做梦!”
但看到地上尽管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桑晚依,却仍不抵她与生俱来的标致与艳丽,叶玲眼底越发阴冷,上前,抬起手便一巴掌挥了下去!
闻了一天的香薰,身体还是微微发软,昏沉的感觉没有消散,对于迎面而来的巴掌,桑晚依已经没有余力躲了。
硬生生挨了一巴,桑晚依白洁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显现出来的巴掌印已经红肿起来。
熟悉的感觉让桑晚依想起在奶奶家时被桑明城扇的那一巴掌,耳朵里嗡嗡响,让她有些头晕脑胀,似乎看到旁边保镖在小声议论,但她只能依稀见到他们张张合合的嘴巴,却已经听不清了。
旁边的保镖虽习惯多年,但依旧被吓了一跳!
他们其中有的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有的是已经有妻子儿女的年纪,仍是想不出地上这么柔弱的女孩子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桑夫人如此憎恶?
但所有人,为了自己的饭碗,依旧没人吭声。
瞧见这红肿的大掌半张脸,嘴角渗出了些血,叶玲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保镖,冷声下令,
“给我打断她的腿!”
一声令下,身旁的保镖迟疑了会,不多时,便拿起棍棒上前了。
一旁的叶玲非常享受这一幕,但不多时便发现周围的保镖越来越不用力,叶玲有些气恼了,
“你们是没有力气了吗?还是说,你们都心疼这个小贱人了?到底谁给你们工钱?要干就干,不干就滚!”
侮辱人的话还是这样,他们已经听惯了。
这时,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忍不住开口道:
“那那个,桑夫人,小姐她晕过去了……”
叶玲听到,眉头皱了一下,这么不禁打!
算了,晕在这里也是碍事,现在已经是八号下午将近六点了,就算飞过去,她也赶不及了。
“得了,你们几个人把她扔出去!”
说完,叶玲便扭着翘臀离开了,下午诺诺就要回来了,她得赶紧让阿姨准备一下,晚上做顿丰盛大餐。
后边十几人呜呜泱泱地围着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桑晚依,不多一会,几人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把桑晚依小心翼翼抱起便离开了。
*
迷迷糊糊地,桑晚依终于睁开了眼,意识到自己正坐在车的后座,旁边都是家里的保镖,苦笑着,
“……你们,打算把我丢到哪里?”
软糯的语气里夹杂着有声无力,保镖们听着很不舒服,有点心疼。
其中,在院子里帮桑晚依说话的年轻小伙着急说道:
“小姐,对不起啊,我们也只是拿着钱做事,你放心,我们都没有用力,而且,我们都打算走人了。”
其中一人也点头附和,
“对对对,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小姐,你放心,你现在很安全,我们准备送您去机场。”
小腿上生生疼,桑晚依有些恍惚,
“什么机场?”
前边开车的保镖听到,便解释:
“小姐,是桑老夫人吩咐的。”
听着,桑晚依皱了皱眉头,奶奶吩咐的?
“奶奶?”
“对,桑老夫人今天已经醒了,而且她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没有怀疑,桑晚依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着急问道:
“今天多少号了?几点了?”
前边保镖瞄了一眼时间,老实道:
“小姐,今天是6月8号,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8号了,
八点半?
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惊慌地,桑晚依赶紧摸索身上,没有摸到手机。
没错,手机在奶奶那里,由于高考,把东西搬回去的同时,她也把手机放在家里了。
“你们谁可以借我个手机吗?我想打个电话。”
说出来的瞬间,桑晚依有些自嘲,谁会对自家保镖这样客气说话?
接过手机,桑晚依没有迟疑地输入了十一串数字。
几秒后,手机提示音出来,表示对方正在通话。
没有怀疑,过了一会,桑晚依又一次打过去,
“喂?”
……是一道年轻的有气无力的女声,
而且还是桑晚依一听便能认出的声音。
蓦地,桑晚依顿了顿,心里略微颤抖,嘴唇紧抿,张张合合,说不出声。
尽管周边车流不息,喇叭声人流声一道接一道,但桑晚依木讷地呆坐着,仿佛周身的一切是那样的安静。
对方没有听到回话,又说了句,
“您好?请问是来找言笙哥哥嘛,现在不方便哦,他在洗澡。”
瞬间,桑晚依连忙想要挂断了电话,有些害怕听她接下来的话,僵硬的手指戳着屏幕上的挂断标志,连续摁了几下,终于,电话挂断。
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屏幕,桑晚依重重松了一口气,脸色有些惨淡,那是韩艾的声音。
她不能说她不相信他,但由内而外的害怕、惊慌、不安已经占据了她的全身。
她知道的,坪山公园晚上八点的约定,尽管她没按时到来,他也会等她。
许是因为害怕,桑晚依的脸色有些惨白,神色有些茫然,不知为何,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晚上坪山公园的八点之约,她准备了数十日的舞蹈,而现在,脚上的伤口没有处理,沾染到的校服裤仍然血淋淋,柔弱的脊背已经弯下去,脚步迟钝,始终迈不开脚,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底气。
她知道的这种感觉,是自卑。
不说家世,经过高考,他绝对是万人瞩目的存在,那么她呢?
错过了高考,脱离了家庭,她已经没有办法让自己爬得更高,
高到可以与他匹及的高度。
她有什么资格,凭什么待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