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在邯郸东面三十里发现大量鲜卑骑兵,是燕国的骑兵,慕容垂来了!”
张三将斥候的情报呈递上来。
“骑兵数量大约在一万人左右,暂时没有发现步兵。”
战场上,徐宗文吃完手里最后一块肉后,翻身上马,接过张三手里的东西看起来。
看完后,目光投向西北方向。
“这一次慕容垂来的比我想的还要快!”徐宗文淡定地说道。
这真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自己已经连夜行军,却依然还是只能与他保持同步。
看来燕军南下也是连夜行军了。
“大王,我们要不要先后撤?”张三提议道,“荡阴城在后,燕军虽新败,但后续主力抵达,再对燕军用兵恐怕没有必胜把握。”
毕竟宁军只有三千人,燕军此番南下至少三万步骑,几乎是十倍于宁军!
“不!燕军来的仓促,他们一定还不知道邺城已经被围,否则其前锋不会深入南下过了邺城还不知我军动向,很有可能慕容垂还在邯郸!”
徐宗文此刻深知与燕军一战必不可免,此时虽然小胜一场,但是大战还在后面。
“如果我们避战,刘牢之围困邺城就成了孤军,慕容垂必然会率大军南下围攻刘牢之所部,我们不能给他这个时间!”
“还有徐温,你的斥候是怎么探的路?我们是要北上截击燕军,不是南下将邺城暴露在燕军面前!”提到荡阴这一截,徐宗文就气不打一处来。
徐温跌跌撞撞从马上滚下来请罪:“属下自知有罪,请大王治罪!”
“罢了,自去领三十军棍。”
斥候有失误之罪,徐温则有失察之罪,失职之则。
遇到这种事,张三兄弟也不能替他求情了。
“属下谢大王不杀之恩!”
……
三月十四日清晨,天刚刚亮,邺城外的晋军军营里就开始有了动静。
阴沉的天幕下,响起厚重的号角声。
大批的晋朝军士从营帐内走出来,有北府兵也有宁军南北两军,他们在各自的夫长的命令下,开始集结。
晋军阵营,连绵起伏,纵深数十里,如同一片巨大无边的湖泊横陈在邺城东南。
“宁王有令!立刻攻城!先登者赐爵三等,黄金百两!”
数名传令兵奔驰在军阵之间,传达者徐宗文的赏令,一时间军士们热血沸腾!
尤其是宁军,历来爵位都由战场上所获得,连现今的宁王在十三年前不也是一个小小的军司马?
宁王徐宗文亲率从南北军的屯骑、越骑两营抽调的三千精骑迎击燕军援兵,此事已经在军中传开,于是想要获得军功封妻荫子之人也是一日比一日多。
军心士气可用!
“征虏将军到!”
刚接到徐宗文军令不久的刘牢之终于出场了,他得知徐宗文在南边的荡阴大败燕军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燕军竟然已经绕道邺城深入,而入如此重要的军情自己的斥候竟然也没有禀报?
严惩斥候之后,刘牢之决定按照徐宗文最新的军令执行,放弃围困邺城吸引燕军而中途设伏打击燕军主力的计划,改围城为攻城,彻底歼灭城中的慕容凤主力!
于是刘牢之斩木为兵,广插宁军旗帜,故布疑兵麻痹燕兵,同时开始联系城内的郗恢。
不错,郗恢并未真的叛国投敌,他只是诈降!
刘牢之原本的计划便是将燕军引入邺城后再里应外合重新夺回邺城,趁机消灭燕军兵力,将燕军困死邺城!
看着越来越多的晋军旗帜和城下望不到尽头的晋军,城头的慕容凤和兰汗都无法判断出刘牢之此番出了多少军队。
不是说刘牢之掏出邺城身边人马已不足万了吗?
但可以肯定的是,邺城已经被刘牢之层层围住。
当号角声过后,远方传来晋军肆意的呼啸,似碧波万顷上的海啸。
“大王,快看!”长史王腾指着晋军中军本阵:“那是宁王徐骁的大纛!”
慕容凤闻言大惊,他双手撑着女墙,身子往前不断确认:“徐骁来了!”
“怪不得刘牢之敢围城,原来是徐骁从洛阳赶来支援了。”
这一位可是活捉过燕国太子慕容宝和老六慕容麟的!
慕容凤此番领军南下为的就是能够在叔父慕容垂露脸,争取获得最大战功,可是这邺城还没得手多久就遇到南国最为强大的敌人,这可真是让人头疼!
“这邺城城高池深,我们足足两万人马,还有郗恢投诚的几千人加上新近招募的上万民夫,我就不信他徐骁能飞过城池?”
毕竟徐骁声名赫赫,畏惧之后慕容凤稍稍恢复神智又给自己壮胆激励了几句。
“大王,您有所不知,最近属下清点城中缴获,发现武库甲兵陈旧不堪,粮仓更是没有余粮,城中百姓畏惧我鲜卑人如虎,不论白天黑夜家家户户都是紧闭家门,不敢上街……”
慕容凤回过头,失神片刻后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刘牢之能够安全撤离,怪不得我们能如此顺利,原来这一切都是徐骁的布局”
王腾满目萧然,他担忧道:“大王,最重要的一点是郗恢此人不得不防啊!他招募的民夫青壮以及投诚过来的晋兵更是不能相信!”
“这是为何?就算徐骁运筹帷幄,刘牢之老谋深算,可是我们能兵不血刃进入邺城这都是郗恢之功,本王绝不相信郗恢会弃我而去!”
不知为何,这几日郗恢隔三差五宴请慕容凤,又是赠送金银财帛又是进献美人宝马,二人又因犬马声色兴趣相投,竟然都成了兄弟相称的关系!
是以,慕容凤对郗恢愈加信任,还任其为司马,地位待遇竟与长史王腾相等!
不仅是对慕容凤巴结亲近,连同参军段延及以下燕军大小将领校尉无不都受过郗恢的恩惠,以至于郗恢所在的军营都被安置在中军大帐不足二里地营地!
所以王腾所言郗恢不足信之语在慕容凤听来不过是耸人听闻罢了!
“先生不必再说了!”慕容凤心志坚定:“郗恢此人虽是汉人,但如先生一般都是对我大燕对本王有大恩之人,因此绝不可以常理度之,更不应怀疑猜忌,免得忠臣受冤,寒了将士们军心。”
“本王知道先生是担忧本王,可未免有些关系则乱了!”
“好了,晋军大军兵临城下,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御敌吧!”
望着慕容凤逐渐远去的背影,王腾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对慕容凤偏执的性格了如指掌,一旦他所做的决定不论如何劝说都是难以撼动的。
“天不佑我大燕啊!败绩不远矣!”
“先王!臣有愧于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