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既然已经知晓,又何必女儿多说。”刘嫣然走到一旁坐下,神情比刚才还轻松几分,“观父亲表情,想来该告诫蒋经世的应该已经告诫了。”
刘远峰这辈子经历的事多了,见过的人也多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看走了眼。
“你如何会变成这幅样子!”刘远峰用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儿。
“如何?”刘嫣然笑了,“怎么?父亲失望了?”
刘远峰听出她口中的对自己的怨气,闭了闭眼,“为何?”
“为何?”刘嫣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为什么一定要有个原因呢,想做便做了。”
“蒋经世才学平平,势力浅薄,你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上他?”
杀人,还是为了那样一个男人杀人,刘远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被评为京城第一才女的女儿会看上那么一个货色。
听到他这么评价蒋经世,刘嫣然愣了一下,才学平平,势力浅薄,这八个字倒是很好的评价了蒋经世的,没有丝毫说错。
“我自认为平素没有亏待了呢,自你出生之日起,便锦衣玉食供你长大,延请名师为你教导,投入在你身上心血丝毫不比你的弟弟少。
你自幼也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怎的如今变成了这幅样子,实在让人心寒!”
刘远峰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为了那样一个卑劣的人,把自己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
作为自己的嫡长女,他一直把她当做掌上明珠培养,所食所用无一不好,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也如同自己期待的那样长大,秀外慧中,才名远扬,更是被人称为京城第一才女。
因为这个女儿,同僚们的没少恭维嫉妒他,他虽然看重儿子,但也从未轻视过她,自认为对她尽到了一个父亲应尽的职责,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这般回报自己。
“不曾亏待?”刘嫣然浅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他的面上是不解和气愤,想来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十分不好,他应该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以为乖巧懂事,能够在外人面前给他长脸的女儿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想到这里,刘嫣然面上的笑意加深,不过他不高兴,自己就高兴了。
“父亲何必露出这幅模样,女儿这样有什么好意外的吗?”刘嫣然起身,舒展收到双臂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然后才悠悠然地落座。
“父亲不也是个表里不一,道貌岸然之辈,女儿这般也是向父亲学习罢了。”刘嫣然淡笑着说。
刘远峰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怒气直上心头,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朝她掷去。
刘嫣然没有躲闪,任由茶杯砸在自己右眉骨上,然后掉落的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刘远峰刚才用的力道不轻,她眉骨先是红肿,没过多久又变成了青紫。
“孽女!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八道?我是否胡说八道父亲知道。
其实女儿还真的挺佩服父亲的,父亲不知道这些年来女儿忍的有多辛苦。”刘嫣然手指在眉骨上轻轻划过,“日日装作那副端庄温婉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作呕。
不过可能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女儿吧,在这方面可能有几分天赋,竟也算是装的天衣无缝,没有被旁人发现过。”
“你知道什么?”刘远峰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她。
“这就要问父亲,父亲怕我知道的是什么?”刘嫣然回看他,眼中丝毫不惧。
刘远峰从沉默没有回答,只阴冷地盯着他。
刘嫣然笑了,“对嘛,这个样子才对,父亲你刚才那般慈父模样实在是令人作呕。”
“到底为何?”
“为何?”刘嫣然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挑眉勾笑,“哪有那么多原因,不过是好玩罢了。
同蒋经世在一起是为了好玩,杀乐阳也是为了好玩。”
刘远峰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她的口中听到这样一个答案,刘嫣然没有去看他的表情,自顾自地站起来在书房里踱步。
“父亲应该会很惊讶吧,养了那么多年的乖巧听话的女儿怎么突然变了一副模样?
在这里要跟父亲说一声抱歉了,压抑了这么多年,女儿突然不想压抑了,想来,父亲应该能理解吧。”
刘嫣然看了他一眼,“哦,当然了,如果不能理解那女儿也没有办法,毕竟事已至此了,你不接受也没有办法了。”
刘远峰仍旧冷冷地看着她,“究竟为何?”
究竟为何?
刘嫣然看向窗外的眼神有些茫然,是啊,究竟为何呢?
“父亲,这大宅院实在是太脏了,你说对吗?”刘嫣然看着窗外幽幽地说,倏地回头看他,“所以,居住在这肮脏宅子里的人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刘远峰:“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所有知道那件事的人也都已尽数处理干净,你为何还要抓着不放,不能释怀!”
“是吗?都,尽数处理干净了?”刘嫣然冷笑着看着他,“你对我究竟是拳拳的父女之前,还是卖女求荣的愧疚之情自己怕不是搞混了吧?
对于那件事,这些年来谁也不曾提起,也许你们已经忘记了,但我却永远无法忘记。
释怀?
慷他人之慨的释怀父亲说的可真轻松。”
“今日这事为父会替你压下来,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便去山上清修。”
“京兆府的人已经查到了蒋经世,父亲如何压下来?”刘嫣然反手拄着窗沿,歪头看着他。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刘远峰不欲多说。
刘嫣然看着他这幅模样突然大笑不止,刘远峰蹙眉,“你笑什么?”
刘嫣然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女儿自然是笑父亲天真,父亲的办法不会是威逼利诱吧?
父亲刚才也说了蒋经世此人才疏学浅,势力浅薄。
他这人骨头可软的很,你以为他能抗住不说?
如果是这样,父亲未免太天真了。”
她没有说话,杀乐阳郡主这件事她想杀便想办法杀了,杀人嘛,她自然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让他们查到了蒋经世的头上。
她了解蒋经世这个人,从她知道他被抓后,她便没想过他会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