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当场签下股权转让协议。苏江北深感后悔。
并非是他在意那些股权所能体现的价值，而是担心沈渝会在冲动之下毁了云端控股，以当前的股权结构，只要她想，没人能阻止。
都说冲动是魔鬼。
确实如此。
在极度失望与悲愤之下，沈渝会毫不顾虑地选择帮她的父亲，就算失去全部，她也会去做，因为她认定自己已经失去了全部。
“杨旭，手机给我。”
苏江北绝不能让云端控股毁掉，云端控股是他对沈渝的赔偿，更是对沈渝的爱所付出的心血。
“沈渝，是我。”
电话打过去时，沈渝正一个人近似麻木地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脑袋空空的，心也空空的，什么都不去想不，也根本无法去想，只要动一下念头，就会觉得心里空得发痛。
手机铃声响了好多遍，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低头看是杨旭的手机号码，迅速抓起手机，摁下接听键，心情如同一潭死水投进了石子。
是苏江北，他要认错吗？
不，他没有错，应该是他不舍得，终究还是不舍得。
“江北，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沈渝先道歉，又哭了。
“沈渝，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对错，如果非要分出对错，那一定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苏江北轻声地说出这番话，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也很客气，客气到让沈渝觉得陌生，刚刚有些恢复温度的心瞬间又空荡起来。
“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那份股权转让协议还有效吗？”
不等沈渝作答，苏江北略微提高语速:“你说的没错，那份股权确实是我应得的，这么多年，我对云端控股付出了太多，就算你让我离开，我也需要得到我应得的利益，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以为是道歉，以为是重归于好，以为终究还是爱的。
然而，沈渝不仅落空了这些以为，更没想到苏江北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说得如此冷冰冰，丝毫没有一点感情在里面。
为什么会这样？
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也不能就因为一个小时前的争吵就变成了这样，如同从未在一起过，也从未爱过。
或许，应该是真的没有爱过吧？
否则怎么可能会变得如此冷漠呢？
“有效，你可以随时到公司来签协议，虽然你离开，但你依旧是公司股东，云端控股绝不会差你一分钱的分红，如果你想出售股权，我会按照当前市值全部回购，不会损害你半毛钱的利益，你放心好了。”
说完这些话，沈渝突然觉得心里好像不那么空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填了进去，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凉得要命，像是冰。
“那好，只是我近期没有时间回重庆，麻烦你把协议书尽快邮寄到恒城私募有限公司，你应该知道地址，另外，凤凰路的房子...”
说到此处，苏江北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努力压制难过的情绪，继续保持冷冰冰的语调:“那个房子我不住了，还给你吧，你知道放钥匙的地方，里面的东西我也不要了，你要是觉得碍事，那就都扔了吧。”
苏江北说完，隔了好久都没有听到沈渝的回音。
但电话并没有挂断。
“沈渝？”
苏江北问了一句，依旧没回音。
他能想象出沈渝此刻会有多伤心，因为他自己的心已经痛得难以忍受。
“小渝，你还在吗？”
“苏先生，麻烦请你记住，我的名字叫沈渝，我们不认识，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请不要这样称呼我，我会按照你说的办，再见。”
又隔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沈渝冷冷的声音，刚一说完，通话便被挂断，嘟嘟的声音在苏江北的耳朵里回荡不停。
“哥，你在做撒子嘛？”
虽然听不到沈渝说了什么，但苏江北所说的话还是让杨旭很不理解，甚至有些怀疑苏江北是不是真的从未爱过沈渝，只是把沈渝当做了复仇的棋子。
苏江北没有解释，将手机扔到一旁，靠着座椅疲惫地闭上眼睛。
认个错，说几句好话，重归于好，照样可以得到那份协议。
可是，之后呢？
如果沈渝还是决定为了她父亲赔上云端控股，怎么阻止吗？她会听劝吗？说出来的劝告一定会被认为是自私与报复的继续。
唯一的方法还是要夺权，还是要伤透沈渝的心。
到那个时候，苏江北不确定能像现在这样狠下心，因为这次就已经很艰难了，难得心如刀割。
苏江北觉得心如刀割，但沈渝已经没有这种感觉，重新被冰填满的心，除了能感觉到冰冷的麻木之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痛。
挂断电话后，她呆坐了片刻，起身走进办公室里的洗手间，捧着凉水冲了几遍感觉有些发胀的脸，随后重新补了妆，喊来萧楠和欧雪以及总裁办主任叶畅。
“发出通知，从即日起，苏江北不再担任集团轮值董事长，以及下属企业的任何职位，不再是云端控股的员工，只是公司的普通股东，他的任何行为都与云端控股集团无关。”
“Sunnie？”
“沈渝姐...”
“别说了，立即执行。”
沈渝冷冷地打断萧楠和欧雪的劝说。
萧楠挺疑惑。
刚才，沈渝确实很生气，撵走了苏江北。
但那是一时之气，能看的出来，而且之后的痛哭就能说明她并不想失去苏江北，萧楠还想着不出今晚就能和好。
然而，此刻沈渝的表情以及这个通知都在表明，沈渝这是要跟苏江北彻底决裂了 怎么回事？难道又发生了变故。
沈渝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劝，萧楠和欧雪对视一眼，只能作罢。
叶畅一直跟随沈渝，并没有表露态度，只是在笔记本上记录沈渝的指示。
“立即召开中高层管理人员会议，审议内容为人事调整。”
说着，沈渝面无表情地望向萧楠:“萧总，我会身兼董事长和总裁两个职位，打算由你担任执行副总裁，你现在的工作交给叶主任，尽快交接好工作。”
“叶畅，你不仅要接替萧副总的职位，还要主管工委会的工作，帮助全体职工守好他们的利益，不要让我失望。”
“董事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叶畅继续记录的同时，朝着沈渝诚恳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种记录应该由秘书欧雪来做，一则是叶畅习惯了，再则事发突然，欧雪有些发懵，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给隋忠明打电话，让他立即返回重庆参加会议，他手上的工作全部交给方瑶，暂时由方副总主持云端技术有限公司的全面工作。”
短短几分钟内，沈渝说出数项人事调整方案，涉及不少公司高层，被调离的人都属于苏江北的死党，替换之人也都算是沈渝的心腹。
不过，并非跟苏江北有关系的人都会被替换。
萧楠不仅没被换，还得到了升职，成为集团二把手，苏江北的亲表姑，云端科创的总经理林静怡，也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