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山上的薛神医也是市井之间口口相传的一个奇人。
传说他曾在山间救过被毒蛇咬到仅剩一口气的柴夫,也传说他曾将躺在棺材里身体都快凉透的死人救了回来。
不过也有乡绅富豪花重金找到了他去施救,他却以不愿意违背天意谢绝了。
总之薛神医救人的事不假,但是他行踪不定,凭缘分救人,华佗山虽是他家,可是他一年到头都不一定回去一回,要是有人想找他无非靠运气而已。
可是如今,沐卿卿的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而华佗山距赫北城有千里远,就算日夜不休地赶路也要半个月时间才能到。
李辰彦将她的手轻轻放到被子里,“她的身体如此虚弱,就算现在赶去华佗山,一路上的颠簸也必定吃不消”
“江澈,你带人去华佗山,最快几日能到?”
一旁的江澈在心中思虑片刻回道:“王爷,凭借快马加上属下的轻功,十日之内或许能赶到”
他和江明从小在王府陪王爷一起练功,他向来沉稳,学武时也更认真,轻功虽比不上自家主子,却也能赶得上七八分。
“江澈,你带本王的令牌去一趟华佗山,务必找到薛神医,若是他不在就先请几位他的同门回来为王妃看诊”
“是”江澈应道,转身出门准备出发。
李辰彦看着沐卿卿憔悴的模样,现在的她像是一朵放在风雪中的娇嫩花朵,正在逐渐凋零衰败……
驿馆
景和细品着从宫中带回来的琴山古茗,沃疆多荒漠,多的是牛羊,喝的是油茶和马奶酒,却没有什么品茶习惯,这样的好茶在沃疆可是千金难求的。
“砰——”
巨大的一声碰撞声传来,驿馆的大门随之裂开。
驿馆内的沃疆护卫立刻拔刀围在景和面前。
李辰彦一身黑衣如同杀神一般走了进来,眉目间虽有掩不住的倦色,周身的气势却还是让人有种不敢抬头的压迫感。
一旁沃疆的随行大臣见此情形叫嚷着站了出来,“永安王殿下身为赫北王臣,未经圣上允许私闯驿馆对他国使者,这是要弃百年盟约于不顾吗”
李辰彦定定地看向座上的景和。
“使者若是心生不满,稍后大可以进宫面见皇上诉说今日之事,本王绝不阻挡”
见到来人是李辰彦,景和反而松了一口气,锋利的剑眉一挑,又将手里的茶杯端了起来。
“退下吧”
沃疆大臣见李辰彦来者不善,想说些什么,但是想到景殿下的命令向来不容置喙,只能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永安王如此大的排场来见异国使者,不知有何贵干”
景和对李辰彦颇为赏识,可惜对方身居高位却一心只想做个纯臣,否则他也不必费尽心思找上别人合作了。
李辰彦心里的怒火几乎要控制不住,怎么能容忍他还在慢悠悠地品茶。
下一秒,黑金蟒靴的鞋头用力,地上的石子直直冲着景和手里的茶杯而去。
没等景和反应过来,瓷杯在他的手里碎裂,滚烫的茶水溅的满身都是。
景和拍案而起,鹰一样的眸子也出现了几分凌厉之势,当着他手下的面都敢给他难堪,饶是他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这样的挑衅,更何况他可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
“永安王今日是发了疯不成,不在王府陪着有孕的王妃,来驿馆砸门砸茶杯,怕不是看本殿脾气好,特意来找本殿的麻烦吧”
最后几个字景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自问这些天除了偶尔与李明德有些联络,其余的事一概没做,谁知道哪股妖风惹了这尊杀神。
听到景和说起沐卿卿有孕,李辰彦周身的怒火更甚。
“景和殿下既然知道本王的王妃有孕,那你可知道有人不知死活地给王妃下了毒?”
闻言,景和愣了一瞬,反应片刻说道:“王爷的意思是怀疑下毒的事与本殿有关?”
他看上去就这么不像一个正人君子吗?
他会丧心病狂到对一个身怀六甲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毒手?
可是看着李辰彦那样子也不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永安王殿下,就算你再位高权重,抓人也要讲人赃并获,不知王爷可有什么人证物证能证明王妃中毒与本殿有关”
“蚀骨之毒”
蚀骨之毒……那不正是沃疆王宫中的秘术。
怎么会下到沐卿卿的身上……
景和的脸色凝重了几分,如果真的是蚀骨之毒,那他们这一行人都脱不了干系,尤其是他和景熏两个宫中之人。
李辰彦挥了一下手,江明立刻带人闯了进来,将驿馆团团围住。
“本王自然知道此事不是景和殿下亲手做的,或者说,殿下根本就不知情此事,可是不论如何,这毒是你沃疆王宫的,蚀骨散入体一个月才会被发现,王妃中毒恰巧也是一个月,这世上可没有这种巧合,还希望殿下能给本王一个交代,否则,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景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嫌疑最大的就是他和景熏。
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想要沐卿卿死的,就只有景熏,于情于理,她的嫌疑都最大。
上次在宫中操控狮子的事李辰彦就提醒过他看好景熏,而蚀骨之毒毒发要一个月之久,一个月前只有那次中秋宫宴,难道那时景熏还背着他做了什么……
景和表面佯装淡定,“王爷,所谓来者便是客,哪里有主人来客人这儿兴师问罪的道理,您既然来了,说明就是对景熏公主有了怀疑,可惜啊,中秋宫宴她并未参加,更不可能借机给王妃下毒了”
话落,一个妩媚的女声伴随着阵阵悦耳的铃声传来。
“二王兄说的没错”
景熏穿着一身紫色纱衣缓缓从楼上下来,看样子还是提前打扮过的,腰肢处的轻纱遮不住水蛇一样柔软的腰,手腕和脚踝处系着金色的铃铛手镯。
今日她没戴面纱,狐狸一样精致的脸上含着笑,尤其是那双眼尾上翘的眼睛,魅惑众生,任谁都觉得是个人间尤物。
偏偏现在屋子里最尊贵的两个人根本看不到这些。
一个觉得她愚蠢狠毒,一个已经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