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太多次被提起了以前的伤心事,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不想回答她们那无用的废话,撸了撸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
她这身结实的肉就是来了太子府才练出来的,要不然什么时候被欺负死了都不知道。
两人见好就收,胖大娘赶紧把路让开了。
芬芳不跟她们计较,准备去干自己的活。
尖嘴猴腮的大娘往胖大娘身后躲了躲,她心里还是害怕芬芳真的动手的。
现在她们只能从沐绾绾身上找乐子。
嘴上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听说这位沐小姐不过是平阳郡守的私生女罢了,是来路不明的女子生的,不知道亲娘是个什么货色”
胖大娘说道:“什么来历不明啊,人家有身份的,听说是个颇有名气的青楼女子呢,本来还想靠着生了孩子在平阳郡守那儿讨个姨娘的位置,结果啊,月子还没出就被扔回青楼啦”
“啧啧啧,这种出身,还想依靠太子殿下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
此时的芬芳听了她们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平阳郡守沐正松,沐绾绾也姓沐,难道……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芬芳急忙抓住胖大娘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沐小姐是谁家的?”
胖大娘胳膊上的肥肉都被掐疼了,皱着眉头说道:“你干什么啊,快放开我,下手没轻没重的,疼死了”
芬芳没听她的,反而手下更紧了几分,“快说,她是谁家的?”
“平阳郡守喽,连个京官都不是,这妮子能给太子殿下做侍妾还是因为沾了丞相府的光罢了”
胖大娘说完一把扯下她的手,拉着另一个大娘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发什么疯啊她,劲儿那么大,肯定给我掐青了”
另一个大娘觉得奇怪,“别理她,她平日里从来不掺和除了干活以外的事情,今日怎么好奇起来了”
“还能因为什么,看见跟她一样被大户人家赶出来的人觉得亲切呗”胖大娘一脸嫌恶。
她总是觉得芬芳仗着以前年轻貌美的时候伺候过贵人,平日里总是看不起她们。
“话说她以前是在哪一位贵人的府上啊?没听说过”
“谁知道呢,她自己又不愿意说,怪人一个”
“……”
她们说的话芬芳已经听不进去了,思绪飘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她算是楼里的头牌,可是沦为烟花女子并非她所愿,尽管平阳郡多少达官显贵都愿意在她身上砸钱,可是她一直都只是跟他们虚与委蛇。
因为她心里明白那些人只是一时新鲜罢了,等新鲜感过了恐怕连她叫什么都忘了。
她知道沐正松对夫人杨凤很是宠爱,所以别人三妻四妾,歌姬成群,他却始终只有杨凤一人。
能拥有这样的感情,这样的男人对她来说是既羡慕又嫉妒的。
她自认为才情容貌皆在那杨凤之上,凭什么她不能拥有那样的男人呢。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挑错了人,那沐正松不是自己该去招惹的。
凭借一些小手段,她成功与沐正松一夜春宵,还有了他们的孩子。
在青楼那么多年,她的身子早已经被各种汤药调坏了,这个孩子的到来对她来说就是上天赐的礼物。
她觉得自己成功了,凭着这个孩子至少也能进郡守府上做个姨娘了,只要她进了门,就不怕得不到沐正松的宠爱。
可惜事与愿违,她生下孩子还未出月子就被送回了青楼,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对于她的孩子,对外也只是宣称说是姨娘所出,而那姨娘生了孩子之后就撒手人寰了,所以孩子一直养在夫人的膝下。
很少有人知道那孩子是多年前沐正松因醉酒与一个青楼女子有的。
她承认她年轻时做错了事,她不该存了妄想让沐正松看着孩子的份儿上纳她进府,所以她遭了报应了。
她被生产之后被送回青楼哪里还能接得到客人,楼里多的是比她年轻身段好的女子。
老鸨见她留着也是没用的东西,还嫌她白吃饭,于是将她赶了出去。
她就那样到处找活干养活自己,可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跳舞也因为生育过再也无法回到曾经的水平了。
那时的她因为饿吃过客人不要的剩饭,因为没地方住跟乞丐抢过破庙。
直到后来太子府招工,她才找到了一个安稳的地方生活。
那两个嘴碎的婆娘是从一开始就在府里的,她刚来的时候因为身子骨弱没少被她们欺负,寒冬腊月没有棉被,吃饭也大都是她们剩的残羹冷炙。
也多亏她们把这后院的活都推给她,活儿干多了,力气也逐渐大了,她的身子不复少女的曼妙,逐渐练成了和乡下农妇一样的强壮,再后来,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这些年她不止一次地想偷偷去看望自己的女儿,可是想到自己低贱的身份……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打消这个念头。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女儿会
落得如此境地,明明她离开沐府的时候沐正松承诺过她会平等地对待两个孩子的。
她的孩子,她的绾绾,居然被人轻视到如此地步,和她一样被安排在这见不得光的后院。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狠心啊,我一个人受苦赎罪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女儿啊”
芬芳呆坐在地上,心里痛苦不堪,比曾经被赶出沐府还痛,饱经风霜的脸上全然是一片一片的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她站起身擦干眼泪,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今天是她们母女相见的日子,不能伤心,她的女儿还没有吃饭呢。
这样想着,她硬压下情绪去了厨房,不一会儿,色香味俱全的两荤两素又出锅了。
端着饭菜来到屋门口,突然想起了沐绾绾之前说的话。
空出一只手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
“嘭嘭嘭”
冷漠的声音传来,“进来”
见芬芳又端来了一份晚膳进来,沐绾绾心里一阵诧异,这人怎么这么反常,明明知道她把饭给砸了居然又送了一份过来。
心下以为是她故意来羞辱自己的,蹙眉道:“怎么,还嫌给我找难堪找的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