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没有回家。
宋家那边施压,许展申到处找她,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她又跑去了“绿情”开房,顿时火冒三丈的赶了过去。
他刚上车就打电话吩咐秘书,“把许念的所有卡都停了。”
再不管她,他怕她能把天捅个篓子。
许念待在房间里,拿着画笔构思着,忽然感觉有点饿,她打了前台的号码,吩咐他们送餐上来。
前台应了声。
过了一会儿,前台回拨了电话,语气复杂,“许小姐,您的卡暂时用不了。”
听到她的话,许念眼皮掀起,“我下去看看。”
挂了电话,许念翻出钱包,若有所思的拿出几张卡下楼。
前台见她来了,目光睨着她,“许小姐,我操作过几次了,显示扣费失败。”
许念将手里的几张卡放在桌上,面色如常的回,“都试试。”
前台应声照做,不多时,她一脸凝重的看向许念,摇头道,“不行。”
闻言,许念唇角泛着冷笑,收起银行卡,转身欲回去,一道严厉的呵斥声传来,“许念,你给我站住。”
听到许展申的声音,许念眸色幽冷,偏身看了过去,只见他气冲冲的朝他过来。
许念定睛看着他,面色平静。
“你跟谁来这里鬼混的?”许展申火气十足的过去,大声质问。
看着他怒容满面的样子,许念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问,“你猜。”
许展申蓦地冲着前台质问,“她跟谁来开房的?”
见他一副抓奸的反应,前台多少有点被唬住,下意识的看向许念。
“侵犯隐私了。”许念不冷不热的回,“凭什么告诉你?”
听她这鬼话,许展申扬起巴掌作势要打她。
见状,许念眸子瞪大,目光沉冷的盯着他,“要么你就打死我,要么就少管我。”
许展申气得面红耳赤,扬起的手哆嗦着始终没落下,眼神满是失望。
许念将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收之眼底,开口问,“你把我的卡停了?”
“我不该停吗?”许展申脱口而出,“花着我的钱,尽给我添乱,你就是白眼狼!”
许念冷笑,没应声。
见她丝毫不心虚的样子,许展申沉声道,“什么时候认错了,再来跟我谈解冻。”
“现在跟我回去!”
他伸手要去拽许念的手,许念飞快的避开,他顿时落了空,愣神的看着她。
“冻结我的卡,下一步该是资产转移到许佳情的名下了吧?父亲,真要防着我,怎么不去立遗嘱啊?”许念嘲讽的出声。
闻言,许展申脸色难看的瞪着她,“你在瞎说什么?”
许念嘲笑道,“真诚一点,我还能高看你。”
说完,她冷脸转身。
见状,许展申追了过去。
“别跟来,看着你我就恶心。”许念按开电梯,面无表情的开口。
听到她的话,许展申面红耳赤的停下,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关上。
他停她的卡的时候,还真没想过要偏心谁的,她非要乱解读,他却一时解释不清。
“唉。”许展申叹了声,她在气头上也听不进去他的话,转念一想,他还是没追上去。
许展申过去前台招待处,面色严肃的冲着她开口,“要我找你老板,还是你自己调资料,她跟谁来的?”
前台被他恐吓了下,到底还是屈服了,低声道,“许小姐一直都是一个人来开房的。”
听到这,许展申脸色微凝,狐疑的看着她。
见他不信,前台调出记录给他看,“这是许小姐近一年的开房记录。”
许展申皱眉,“她带谁过来了?”
前台面色认真,“只要是我工作时接待的,许小姐都是一个人来的。”
“呵。”许展申冷笑,“你们这地方就不正经,糊弄谁呢?”
前台语气急促,“我们酒店也没外传的那么不正经,也有客人单纯的开房休息的,许小姐就是其中一个。”
“许先生,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你女儿吗?”
许展申沉默了下来,心情有些复杂。
不知道该信不信。
他查了好几天,硬是没查出和她在一起鬼混的男人是谁。
许展申留了张名片给她,“她有什么反常给我打电话,特别是注意她跟哪个男人在一起。”
前台听懂了他的意思,是要她监视许念。
“许先生,很抱歉,刚调资料已经违背了我的职业道德,再按照你的吩咐去做,我这工作也不用干了。”前台一字一句的道。
许展申不以为意的回,“你按我说的去做,我自然会给你一大笔钱。”
前台顿时沉默的看着他。
见她明显心动了,许展申从包里掏了张支票,拿过笔唰唰填了下,递给她,“随时带消息找我兑换。”
前台接过支票,看到金额后心狠狠一颤,抬眼看着他,笑着说,“明白了。”
许展申懒得说什么,转身离开。
什么职业道德,在金钱面前,荡然无存。
许念回了房间,打给常华琳。
“念念~”常华琳接得很快,温声道,“咋了,宝贝。”
许念没有拐弯抹角,“借我一百万,可以吗?”
常华琳听后微微一愣,“发生什么了?”
“我的卡被冻结了,暂时用不了。”许念低声解释。
常华琳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你家里人干的?”
许念“嗯”了声。
“无耻!”常华琳忍不住骂道,“有了许佳情,就不把你当回事了吗?”
“你这几年为公司的付出,赚了多少的收益,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许念自嘲的勾唇,“只看到了我的坏,又怎么会记得我的好?”
“他将我踢出公司了。”
闻言,常华琳暴怒出声,“王八羔子啊,翻脸不认人吗?”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许念揉了揉眉心,开口说,“绿情,带几瓶酒过来。”
常华琳温声回,“等我。”
她挂了电话,随即查了下卡内余额,不由得拧眉。
她花钱大手大脚,基本存不住钱。
但一想到许念的处境,她就忍不住替她不甘心。
想了下,她打给了常华容。
常华容刚下课,收到她的来电,回了办公室才接听,“喂。”
“哥哥~”常华琳娇声喊着。
常华容面不改色的回,“说事。”
听着他不为所动的语气,常华琳撇撇嘴,直言道,“哥哥,能不能借我三十万。”
常华容眼皮一掀,“你又做什么了?”
常华琳哼了声,“你就说借不借?”
“没有正经理由,不借。”常华容语气不容置喙,没得商量。
常华琳一听,迟疑了会儿还是坦白了,“不是我要用,我要凑钱给念念。”
忽然听到许念的名字,常华容目光顿住,开口问,“念念怎么了?”
他从未听过许念缺钱,毕竟许家家底不差。
常华琳蓦地来气,“她爸停了她的卡,实在太让人恶心了!”
“是许佳情回来了,就对念念赶尽杀绝吗?她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冷落对待?”
常华容面色绷紧,“她在哪儿?”
常华琳听到他关心的口吻,心情挺复杂的。
她知道他还没放下许念,所以刚开始忍着没提她。
“哥哥,你还喜欢念念?”常华琳低叹了声。
常华容眸色深邃的看着电脑,脑海里全是许念的身影和容颜。
他的沉默,常华琳懂。
“哥哥,我很想鼓励你趁虚而入,但我又怕你受伤。”常华琳纠结的说着。
许念和常华容,她都很在乎。
“我是成年人,不用为我瞻前顾后。”常华容语气淡然,“我能承受得失。”
听到他这番话,常华琳眼睛酸涩,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她在绿情,想喝酒。”
“哥哥,妹妹只能帮你到这了,她说需要一百万。”
常华容眼帘微垂,“嗯”了声。
他挂了电话,起身离开。
另一边。
许念待在房间里等常华琳,百无聊赖的换着台随意看点电视剧。
待门铃声响起,许念丢下遥控器,起身下床去开门。
许念打开门,下意识的出声,“华琳…”
下一秒,看到门口站着的温文尔雅的男人,许念面色微顿,“华容哥,是你啊。”
常华容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嗓音柔和,“我能进去吗?”
他人已经到了,许念也没赶他离开的道理。
她知道,必定是常华琳透露给他的风声。
“进来吧。”许念打开门,示意他进来。
常华容迈步进去,打量了屋内一番,疑惑的问,“你在这长住?”
下一秒,他语气低沉,“家里人欺负你了?”
许念微笑着招呼他坐下,“偶尔住几天。”
常华容将带来的酒放下,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一段时间没见,她眉眼明显比以前多了几缕哀愁。
“发生什么了?”常华容关心的问。
许念直视着他的双眸,“没什么啊,就是家长里短,闹点别扭。”
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常华容心里被戳到,“念念,我也是会关注新闻的。”
她和宋极的事,他都在关注着。
以前她说过不希望他插手,不希望他过问,他才忍着不问。
但宋极在许佳情回来后,没有任何犹豫的把她舍弃,他何尝不生气呢?
“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了,华容哥,你不用管。”许念不急不慢的出声。
听着她将他排斥在外的口吻,常华容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着无奈,“你宁愿把我当外人,也不愿意跟我倾诉吗?”
“我对华琳也是这么说的。”许念面色无异的道,“我不想牵连你们。”
常华容说,“我不是胆小的人。”
他想和她一起面对。
许念懂他的深意,莞尔一笑,拿了两个酒杯出来,清洗了下,倒了两杯酒。
“华容哥,别跟我走的太近,你是教授,我风评很差,不想连累你。”许念直白的出声。
常华容没有迟疑,“我不怕,更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闻言,许念摇头笑了,“但我不愿意。”
她冲他抬起酒杯。
常华容才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下。
许念喝了口,神色懒散的道,“你就不该这里,外面把这酒店污名化了,要是被有心人拍到你出入这地方,对你工作没有好处。”
教育工作者,一旦沾上这“风花雪月”的新闻,就会被贴上私生活混乱的标签。
“我想见你,就不会顾及这些。”常华容不假思索的道。
顿时,许念叹笑着摇头,她抬眼望着他,语气无奈,“我们不是一路人。”
常华容笑容不改,“路是自己选择怎么走的,你怎么就确定呢?”
听他固执己见,许念弯起唇角,“在你眼里,我是个单纯善良的妹妹吧?”
常华容点头。
许念不由得笑了,“我不是,我不单纯,也不善良。”
“连宋极和我家人都说我变态,都说我坏。”
话落,常华容语气认真,“他们怎么想,和我无关。”
许念不苟言笑的道,“可我真的坏啊。”
常华容神情错愕的看着她。
望着他清俊的脸,许念由衷的开口,“华容哥,你是个君子,是个高雅的男人,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说实话,我既欣赏又讨厌你这种人,明白吗?”
常华容闻言,不免面色凝滞,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许念喝了口酒,目光望着前方,一字一顿的道,“面对你,我总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在你面前,我觉得我稍有点不真诚,都该被天打雷劈。”
但对别人时,她可以肆意妄为,真话假话,随时切换。
“你是个好人,我不想让自己玷污了你。”许念侧头睨着他,目光真诚,“华容哥,对你绝情一点,我才不会自责,你懂吗?”
常华容眼眶湿润,“可你不快乐啊。”
他对她的心疼写在眼里。
许念唇角弯弯,“哪有谁是一直快乐的,我活得尽兴就好了。”
常华容伸手想拉她,许念嚯地避开,眉眼划过一抹复杂,口吻认真,“我是个烂人,你不要靠近我,好吗?”
“你不是。”常华容语气坚定。
“在冰寒三尺的街里,你会守着流浪汉,让他不被欺负,看到小孩子被霸凌欺负,你会不顾一切上前保护他们,你从来都不烂,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
许念恍惚了几秒,而后自嘲的笑了,“那都是以前了,人都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