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空荡的夜空独留着一轮弯月,华灯初上,燕都城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正武大街上的饮绿楼更为热闹。
姜棠带着两三丫鬟漫步街上,摊子上的新鲜玩意倒是不少,但也没叫人挪不开眼,迈不开步,不过一路上红桃却叽叽喳喳的,看上去倒是比她兴奋。
不过偶尔放风几回她都异常激动,想来天天闷在四四方方的宅院里,谁都受不了。
燕京倒是风气开放,不少女子穿着轻薄的衣衫,戴着摇动的珠钗,打扮的婀娜多姿,各种或美或艳的妆容让人迷晕了眼。
姜棠一双杏眼看着来来往往的美人,散光都快被治好了。
“小姐,小姐,前面有个茶馆看起来挺热闹的。”
红桃跳了出来,整个身子挡在她眼前,抬手指着那处,眼神里满是期待的看着她。
茶馆倒是听说书,趣闻的好地方,毕竟有些内幕消息都是以故事的形式展现开来的,不过看着店家的客流量,燕都老百姓们也挺喜欢吃茶听戏的,果然无论朝代如何,爱看热闹是人的本性。
迈过门槛,大堂里人声鼎沸,吵吵嚷嚷个没完,唾沫飞溅,个个都在讨论个什么五谷先生,说他的故事啊绝妙,靠着门边的两茶客,其中一位正眯着眼,摇着头,手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桌腿儿都连带着颤了颤,可见用劲之大。
“不对,《鸳鸯梦》比那个什么《双鱼戏》有意思。”
“哼,你个老古板,现在啊子胥先生才是头茬,你那些老掉牙的东西少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什么意思!”
那人一个暴怒拍案而起,拳头使劲挥舞过去,旁边那人也不甘示弱一个猛扑将人推翻在地,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旁观者也不上去拉扯开,反而一个劲的叫好,武堂里都找不到这般热闹,为了心仪的说书先生还是蛮拼的。
茶馆不算多大,人倒是不少,姜棠使了点钞能力才插队挤进了二楼的包厢,上去前她就靠在门边听那个茶客抱怨,原来这饮绿楼之前还有个说书先生,虽然书说的一般,但是还是有死忠粉在的,这个子胥先生一来忒不地道,将人挤走不说,还买水军黑人家。
“啧啧啧,古人舆论战比现代人厉害啊,可谓是拳头与唾沫齐飞,脸色共脾气一色啊。”
在二楼也不影响她趴在栏杆上瞪着眼睛看戏,拿瓜子咔嚓咔嚓地吃个不停。
“小姐,别趴着了,让人看见不太好。”连粗神经的红桃都觉得她姿势不太雅观,用胳膊肘轻轻怼了她几下。
姜棠也不恼,从桌上抓起一把瓜子递了过去,用眼神示意她一起,于是过了会红木栏杆上趴着两位吃瓜群众。
又等了两刻钟,子胥先生迤迤然上台,身着一件暗青色的长袍,手上拿着一把白羽扇,边扇边摸着脸上的羊角胡须像极了坑蒙拐骗的半仙。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扯打在一起的两人也停了手,一同望向台上。
“诸位久等啊,这次我给各位说点不同的。”
“话说大夏年间,有位叫媚喜的女子,她可了不得,原先乃是狐仙化身,这次下凡来历劫对于人间可谓是场浩劫。”
“那大夏皇帝也是个昏君,随她摆弄,导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纷争四起,后来国将不国,大厦倾颓。”
忽然那人话锋一转,“可这媚喜之流并未消亡,依旧遗留世间啊。”
那老头又捻了捻他的山羊胡须,摇了摇头,“近日大家可有听闻夜半幽魂出没?”
此话一出,四座噤声,这桩怪事的确是有,一开始大家不过以为是谁家有孩子夜半哭闹总发些奇怪的声音,后来也品出来一点怪异,孩子怎么会每天晚上都按时哭闹?
“狐仙庙!”
此时,台底下有位茶客喊了一句。
说来也怪这香火鼎盛的狐仙庙竟在一时之间化为乌有,消失之后才发现原来的地又荒僻又凄凉,哪里像一个繁荣鼎盛的庙宇呀?倒像块孤坟遗址。
“依我看啊,就是那狐仙作怪!”
“对,我看也是。”
“切,狐仙有这本事呢?我看是更凶猛的鬼怪把狐仙赶跑喽。”
听到后面这人一番话前面两个人默不作声,反倒面色苍白,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们现在住的附近就靠近原先的狐仙庙。
一开始还庆幸,自从有个狐仙庙后周围老搬进来新邻居,说明地段好啊,有人气,后来庙消失后又自觉晦气,刚想搬走又舍不得好歹住了大半辈子,现在恐怕是不搬都不行喽。
姜棠听见这句话却尴尬的眨了眨眼睛,她可不凶猛。
眼看台下气氛活跃的差不多了,那老头又不急不缓的说:“前些日子青石巷子里面出现了一桩悬案啊,一老一少一夜之间变成了干尸,据说家中还供奉着一尊玉狐雕像。”
“这么骇人的事真的吗?”
地下又七七八八议论起来,多是些无用的废话。
那说书先生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过了会儿又闭起一只眼睛来,一只手伸出拿出一张黄符纸,另外一只手拿出白羽扇,轻轻一扇那符咒竟然当场化为灰烬。
这下众人又安静了起来,直到一个人开口询问那个符咒才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好嘛,看到这姜棠也算是懂了,这是搁这传销卖起货来了,利用他们这种恐惧的心理,高手啊,这一套连哄带吓的小连招下去唬人还真是有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