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说她妹妹是去闲逛。
陈长安便以为,宋琅玉进的是家首饰店,结果那是家不大不小的药堂。
因为他想起在杜家村的时候。
杜若带自己出去,就是上镇里找家药堂,把采回来的草药卖给别人。
这里不是杜家村。
她也不再是那个独居的丫头。
但宋琅玉在街上寻不着人。
心上心下。
正巧看见药堂,便进去碰碰运气。
万一那傻丫头在呢。
万一呢。
“……”
事实证明,他运气好。
此时杜若就在这家药堂里,在柜台前面,与两个负责抓药的伙计闲聊。
“这味药是甘草吧?”
“这剂汤药是治什么病的?”
如今,她的打扮得体,说话娇声娇气。
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
伙计们也没有防备。
问啥答啥。
基本都是些闲话。
宋琅玉没往里走,就停在进门口的位置,远远地盯着杜若的背影看。
“公子,公子可是看病?”
接待的伙计看他挡路,遂问了一句。
“不是。”
宋琅玉回他,甚至都没看人。
伙计听完又说:“公子身上既没病没痛,就往后挪一挪,不要挡道。”
宋琅玉这才扫了人一眼。
“那位姑娘可是看病?”
伙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姑娘将手搭在柜台上,表情活灵活现,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她不看病,像是来问药的。”
“哦,她问什么药?”
宋琅玉慢悠悠道。
伙计想也没想就说:“这我怎么知道。”
可说完就被他的视线冻住了。
“公子若想知道,何不去问问?”
于宋琅玉而言,这倒是个好主意。
“好,你替我去问问。”
伙计刚想拒绝,就见他掏出银钱。
“好的公子,您稍等!”
“小的这就去帮您问那位姑娘。”
伙计一走,边敬就进来了。
“二少爷为何不派我去问?”
他不是想赚二少爷的钱。
他替二少爷做事不要钱。
但于情于理,这种事合该由自己去办。
“她见过你。”
宋琅玉听得见杜若在聊什么。
他让伙计去问她想干什么。
这种事,让个外人代办更好。
边敬去了恐将杜若吓跑。
“……是。”
说完这句,边敬便自觉退了出去。
伙计也很快回来,表情古怪。
“公子,那位姑娘不问药。”
宋琅玉知道。
她不问药,她卖药。
此情此景他也没法不承认了。
杜若还是那个杜若。
她就是不想与他有瓜葛而已。
“她说她略懂药理,对治病救人感兴趣,想在本药堂谋份差事……”
这才是伙计表情古怪的原因。
宋琅玉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那你答应她了?”
伙计连连摆手。
“那哪能啊,我就是个伙计,雇人的事,得掌柜的说了才算数。”
宋琅玉扫了一眼店内。
“你家掌柜呢?”
现下无人坐诊,只有两个伙计在忙。
“梁大夫出诊去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若公子有什么可先留下方子……”
这个伙计话有点多。
宋琅玉听着,表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他说着瞧着发觉不对,才渐渐止了话头。
“小的还有事,公子请自便。”
碰巧,杜若转身了。
宋琅玉就站在门边的位置。
她一眼便能发现。
“……”
冤家路窄。
阴魂不散。
宋琅玉等着人过来。
问他为什么跟着。
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回杜若倒是没闪没躲,就是装瞎。
她想目不斜视地路过。
宋琅玉只能去抓那只垂在身旁的手。
“……”
杜若不悦地瞪他。
眼里写着‘干什么’三个字。
宋琅玉看她,眉眼间散发着冷意。
“我不管你图什么。”
边敬早查过了。
七夕花宴没有刺客,只有杜蘅。
这难保不是杜家的一个局。
“但我还欠你一条命。”
宋琅玉这人记性好得很。
“你想当学徒可以,让我帮你。”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杜家人待杜若不好,所以她才会跑到这儿来谋差事。
那是人家的家事。
宋琅玉管不着。
但他说过要报恩,总得报完才能两清。
“不用,谢谢。”
杜若用眼神示意宋琅玉松开。
结果他却越捏越紧。
“本公子建议你考虑考虑。”
什么药堂伙计,比得上杜家小姐的身份,还比宋丞相府的丫鬟更吃香。
“好,我考虑。”
杜若气归气,还不是失了理智。
“烦请公子松开我的手,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她说这话时拧着眉。
路人瞧了,都觉得是浪荡公子强迫姑娘,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劝一劝。
“我松开你,你会回府吗?”
宋琅玉无视别人的目光,就是不松。
杜若挣扎无果,只能发怒。
“你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
话音刚落,杜蘅就进来了。
“二妹妹,你可真叫我好找。”
她与凤陵王走了一路,没发现庶妹踪迹,还险些将宋二公子给弄丢了。
还好。
凤陵王带了手下。
宋二公子也有护卫。
杜蘅后知后觉,如若没有凤陵王的帮忙,自己今日绝对寻不着庶妹。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杜若看见她,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可是嘉娴郡主又刁难你了?”
这话说给有心人听的。
陈长安也不傻。
“谁刁难你了?”
杜蘅急忙摆手。
“没有,王爷别听她瞎说。”
说罢她就去捂庶妹的嘴。
“嘉娴郡主没有刁难我。”
杜蘅慌忙解释。
而杜若眼底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这画风不对啊。
这不是她设想的走向。
“咳,宋二公子。”
陈长安一进门就看见二人牵在一起的手。
意料之中。
莽撞姑娘果然是在躲他。
宋琅玉急起来,也顾不得礼节。
情理之中。
但这样于姑娘家的名声不好。
故而陈长安只能低声提醒。
“她不愿回府,我不能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宋琅玉看似解释,实则态度强硬。
“……”陈长安表面上看着,无波无澜的,却偷偷在心里却骂他登徒子。
莽撞姑娘要跑。
宋琅玉会没办法?
他是绑也好,捆也好,怎么都能制服人。
再不济外面还有个边敬在呢。
宋琅玉真拿她没办法?
他不过太怜香惜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