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有说有笑，不似自己想象的那样，陈长安便自觉走远了一些。
杜大小姐高兴就好。
他不愿意夹在中间碍人眼。
可惜。
宋琅玉志不在此，心不在焉。
眼前说话的人是杜蘅。
他却一边应付，一边往其身后瞥。
来看猜灯谜的人不少。
杜若却不知所踪。
陈长安明明说，她跟家人在一起。
杜蘅在这，杜若在哪。
“哈秋！”
杜若打了个喷嚏。
云晓岚立马掩住杜文赋的脸。
“我说二姑娘，你可看着点！”
她赋儿要上学堂，半日都病不得。
“……”杜若无语。
她明明掩住了口鼻，根本喷不着谁。
云晓岚大声嚷嚷个什么劲。
“二小姐，你没事吧？”
明月以为二小姐冷，稍稍拥着她。
周围人多。
杜若也不冷，只是趁机挤到云晓岚旁边，将她的衣摆塞到杜茜的手里。
小姑娘不知道，还以为是二姐递了手帕，直接拿去蹭嘴上的糖渍。
杜平今夜运气好，猜中了三个谜底。
楚仙差点给他夸上天去。
杜平早说过，赢了奖品全归小儿子。
于是杜云献便不止有兔子花灯跟糖葫芦，还有了小扇子、小灯笼、小兔子。
“献儿快看，活的小兔子。”
“嫦娥身边那只月兔。”
楚仙哄他玩。
杜茜跟杜茗全围过去瞧。
杜文赋也想要小兔子，可他要不到。
很多题没听懂……
听懂了又猜不着……
好不容易猜出来了，却抢不过大人……
反正就是一个也没猜中。
此刻的杜文赋都快郁闷哭了。
全家还围着小弟弟转，哄个不停。
娘不高兴，仿佛他就是个废物。
杜若站在旁边，不小心瞧见了。
“喂，你怎么了？”
这阖家欢喜的日子，应该高高兴兴才是，怎么一个个都有满腹心事。
刚刚明月就泪眼汪汪的。
现在是杜文赋又这样。
他们……都什么毛病？
“……”
杜文赋不说话。
杜若凑过去看。
他立即扭开脸。
“我要兔子，你能给我？”
“不能就别在这里说风凉话。”
杜文赋小声又别扭地说，只为发泄怨气，根本没指望这个二姐能给。
“……原来是为一只兔子？”
杜若确实不能。
她瞥了眼杜平一家。
老的少的全围着小儿子转。
除了方芸景。
她在冷眼旁观。
杜蘅还没回来。
她的话，也能猜几个灯谜。
但杜若可不行。
虽然书是自己写的，但这些细节可没有。
她不可能为灯会造几十个谜底。
“你喜欢兔子？”
杜文赋回头，轻轻点了一下。
杜若又问：“必须今天要吗？”
“一定要是猜灯谜得来的兔子？”
不知道杜蘅什么时候回来，赶不赶得及，也许可以派明月出去找找。
“……”杜文赋摇头。
当然不是必须今天要兔子。
就是弟弟有，自己也想要。
兔子那么可爱，谁不喜欢。
但是爹已经不猜灯谜了。
杜文赋也不敢开口问他要。
“不是啊。”
杜若想了一下。
“那我给你买一只行吗？”
他不是今天要，也不是非要猜灯谜所得，那还不容易，花钱买就得了。
“你？”
杜文赋有些不信。
虽然自己整日读书习字，不理府中的事，但也是听娘亲说过这个二姐的。
没教养，常闯祸，不知好歹。
大娘不喜欢。
爹也不管。
除了祖母，没人护着她。
杜文赋不懂，这个二姐与他没任何交集，她为何肯给自己买兔子？
“嗯。”杜若点头。
“是不是有了兔子你就不哭了？”
这具身体还不到十五。
但她的灵魂早就成年了。
看不得小孩子哭，更看不得杜平太偏心，所以杜若决定给他买兔子。
“……”
杜文赋没哭。
他只是惊讶于被人看出来了。
这个人还是毫无瓜葛的二姐。
“你等着，我去……”
杜若边走边说，准备去找个没人的角落，可话没说完就被杜平发现了。
“若儿，你又要去哪？”
这死丫头整日到处乱跑，害长辈们操心，回来了还不知道收敛收敛。
他就一会没看住。
她又想去哪。
混账！
“渣爹，给我银子。”
本来杜若打算自己出的。
一只兔子花不了几个钱。
但是既然杜平都出声了，她不要白不要，买给他的大儿子，合情合理。
“我要买兔子。”
杜若理直气壮地讨要。
杜文赋没想到还能这样。
人都看傻了。
“你要什么兔子？”
“你养狗了。”
杜平不给，拿狗当借口。
可杜若一点也不退让。
“弟弟有兔子，我为什么不能有兔子？”
“养狗是我的事，关兔子什么事？”
楚仙听懂了。
这是冲她儿子来的。
“我说二姑娘你多大了？”
“眼看都要嫁人了，还跟弟弟妹妹计较，说出去也不怕羞死人。”
老爷猜中灯谜就得一只兔子。
说好给献儿的，他就得给献儿。
几个哥哥姐姐都没提。
偏私生女来挑事。
楚仙可不会惯着她。
“楚姨娘说的这叫什么话？”
杜若一脸无辜道：“我才十四，你多大，怎么好意思与我个小孩计较？”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仙不懂，正要发作。
杜若又接着说：“我多大都是爹的闺女，凭什么弟弟有，我不能有？”
她从头到尾都在讲自己。
但杜文赋听得心惊胆寒。
杜平将小儿子递给楚仙。
“若儿，别闹了。”
这是在灯会上，不是在府里。
她要在这闹事，自己头一个不同意。
“爹，我在跟你讲道理。”
杜若看着他过来，还面不改色。
杜文赋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怕爹当众教训二姐。
二姐是为自己要的兔子。
若是，她因此事遭了殃，当众挨了训斥，杜文赋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我……”
杜平打算教训一下杜若，余光瞥见一人，抬到一半的手立马收到背后。
“杜大人！”
“我可找着你们了！”
陈迁的左眼肿得厉害，样子也十分狼狈，手里还提着盏扁了的兔子花灯。
明月一看，是自己掉的那盏。
“二小姐，二小姐，怎么办……”
就说惹怒陈公子不好吧。
这下全完蛋了。
“陈公子，你没事吧？”
杜平看见陈迁的样子，也差点惊掉下巴，这回又是摔哪磕的，竟磕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