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晒碱场!
晒碱之法还有一个妙处,那就是可以同时晒盐。
夏季晒盐,冬季晒碱,若是能成,不仅能令朝廷的盐量有一个质的提升,盐场冬季改碱场,也不会浪费人力物力,又增加了一大笔收入!
大晋的国库一直介于饥饿和温饱之间,为了节省开支,昭明帝甚少出门,更别提巡游各地,亦或是修建别宫了,在勤俭上,昭明帝可以说是历代帝王之最。
可眼下慕岁宁拿出的法子,显然就要充盈他的国库了。
昭明帝的目光终于带上了些严肃,“这法子,也是你父王的属臣呈上来的?”
“……是。”
反正属臣死了不少,昭明帝想查也没法查,还能把人从地里挖出来问一问么?
昭明帝也自知理亏,很快转移了这个话题,最后说到一件事上,“听闻你安排了人出去建造什么工厂。”
慕岁宁微微抬眼,怎么这事儿他都知道了?
一侧罗贵妃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
慕岁宁懂了,定是罗家人把这事儿告诉了罗贵妃,罗贵妃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又告诉了昭明帝。
看罗贵妃那心虚的样子,多半是怪她胡作非为,将她罗家大好子弟薅去给她做‘厂公’了。
“是。”
“图纸也给工部一份。”昭明帝顿了顿,“朕会让工部尽快组织人手,前往江南六郡。”
什么意思,你懂吧?
慕岁宁默然,她能不懂吗?
“臣女定然帮助工部官员办好羊毛场。”
“那朕就放心了。”虽是国营,但还得她来管,老皇帝算得挺精明。
昭明帝仿佛看出她的腹诽,道,“也不算你吃亏,你与同僚之间也正好借此彼此熟悉,省得以后回了衙署叫人为难了。”
慕岁宁正欲点头,却微微停住,看向昭明帝,同僚?
“慕岁宁接旨。”
昭明帝含着三分笑意看她。
慕岁宁立即恭谨接旨,便听昭明帝道,“即日起,你便入工部营缮所,任所正一职,负责羊毛工厂的建造与营运,钦此。”
慕岁宁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
所以昭明帝这是让她……做官了?
营缮所所正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在金陵这个五品才堪堪入流的皇都里,算不得什么,但她是大晋建朝以来,唯一任官的女子!
昭明帝将慕岁宁的诧异看在眼底,问她,“怕了吗?”
“多谢圣上,臣女日后定当竭心尽力!”
慕岁宁心中激动,却又同时冷静的继续谋算着下次再献方子,要隔多久。
不过总归来说,这个赏赐,的确是大赏,最起码以后她想做什么不必私下里去做,可以名正言顺的招募人手,大肆做起来了!
昭明帝似乎也被她的喜色所感染,眉眼间终于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看得一侧的罗贵妃暗暗瞥了眼慕岁宁。
“臣女还有一物,是专门给皇上准备的。”
“什么?”
慕岁宁将三夫人提前熏好的鹅绒被子拿了出来。
很厚实的一床被子,因为没时间绣花,所以只用了素色的缎子做面,内里充着清洗烘干并熏得香香的鹅绒,虽然瞧着厚,可触手一抹,才知其柔软!
罗贵妃抱着嘲讽的心态抹去,原想着那羊毛的确柔软,却远不上蚕丝,做皇上的被子那还远远不够……
“怎么这样轻软?!”
犹如一朵云在手中,若是晚上置身这样的柔软里,该是怎样的舒适。
顿时,罗贵妃就有些爱不释手了。
昭明帝看看慕岁宁,慕岁宁矜持的笑道,“金陵很快就会推出鹅绒系列,待第一床做出来,臣女一定先送入宫中。”
这意思就是,这门生意我就不交上来了。
昭明帝轻哼了声,不过此事既不关乎民生,贵族们又有更好的蚕丝可以替代,倒是不打紧,随她去吧。
“方才的赏赐,只是对你献上羊毛方子的赏赐。还有盐碱场的,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慕岁宁倒是真有一样想要的,也不怕惹了皇帝不高兴,垂首行礼,“若是可以,臣女希望能留父王在郡主府休养,直至康复。”
提到废太子,满堂轻松的气氛顿时紧绷起来。
罗贵妃似笑非笑看了眼慕岁宁,恃宠而骄,真当皇上宠她一时,还能宠她一世么?
她可最是知道自己这位枕边人,是有多么的凉薄无情。
总领太监似乎也想上前说些什么,好缓和一下气氛,便听昭明帝道,“可。”
满屋惊愕!
皇上难道对废太子,并没有死心?
但很快,众人就想到了一件事——敏王昨夜死了。
敏王是几个成年皇子里,最得帝王圣心的,也是年纪最小的,今年也才不惑之年,就那么形如枯槁的、没有尊严的,死在了大理寺的监牢里。
“随朕走走吧。”
昭明帝忽然说了一句。
慕岁宁应下,跟他一道往外而去,不多久,昭明帝便上了马车,太监还为她也牵来了一辆马车。
“还是年节呢,城外也热闹,咱们也去看看。”昭明帝说了一句,就这样草率的、突然的带着慕岁宁出宫了。
罗贵妃愕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来回走了几步后,沉声道,“立即宣雍王进宫见我!”
说罢,想了想,又吩咐道,“听闻归德侯府的少夫人也在宫里?将她一并请来,并请祁家派人来接她,最好是她的夫君祁天逸。”
若皇上真起了起复废太子的心,她还得早做图谋才行。
废太子,就只能是废太子!
冬雪稍歇,城外仍是一片寒肃,偶遇鸦雀飞落,掠动枯枝,腐朽的枯枝便带着早就承受不住,发出最后一声呐喊,带着积雪摔落在地。
宫里的马车就这样嘎吱嘎吱轧着积雪,到一处荒凉的林子边才停下。
慕岁宁刚下来,就知道昭明帝为何过来了。
那林子里,立着一处新坟,连块墓碑也没有,而祁云宴带着锦衣卫的人正在那边,明显这新坟是他堆的。
昭明帝也没下马车,就那样停着。
祁云宴走到昭明帝的马车边,不知说了什么,而后便走到慕岁宁的马车边来,敲了敲。
“圣上要独自留一会儿,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哪里?”
“慕衡风的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