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回郡主府的路程不算长,但慕岁宁心情不好,马车走到半路,她便任性的下了马车。
“你们先回,我想自己走走,反正这里离郡主府也不远了。”
下人们劝了一番,见慕岁宁开始不高兴了,这才带人离开。
慕岁宁也开始漫无目的的到处闲逛,并挥金如土,似乎只有不停的买东西才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般。
她这样的做派,在有一大群下人跟着的情况下,当然不算什么。
但现在就她一个人,且带着一大包钱,那简直就是行走的肥羊!
金陵城大,多的是不认识她的人,没多久,便开始有三个眼神鬼祟的男人互相交换着神色,悄悄跟在了她身后。
慕岁宁又买了一堆金钗出来时,一个哭得满脸是泪的小孩忽然撞到了她腿上。
“贵人,救救我娘吧,求求你了,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只要你肯救我娘!”
年轻的女子,尤其是她这等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贵女,最是容易善心泛滥的。
当然,这是在暗处那贪婪盯着她的三个男人来说。
慕岁宁也果然表现的就像是个不谙世事,又心软善良的富家小姐,忙关切的道,“你娘怎么了?”
“您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就在前边儿!”小孩儿道。
附近的路人忍不住提醒慕岁宁小心,慕岁宁却只一脸纯良道,“他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路人欲言又止,慕岁宁则顶着肥羊的光环,跟那小孩往附近的巷子里走去了。
巷子越走越偏,人烟也越来越稀少。
慕岁宁越来越‘不安’,渐渐生出警觉,“我去给你娘找个大夫来。”
说完,扭头就走。
结果刚走没几步,就见三个搓着手的男人嘿嘿笑着走来。
慕岁宁暗暗牙酸,怎么这些个坏人跟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猥琐,他们平日里都不着照镜子吗?
“真是个细皮嫩肉的娘们,这大过年的,老天爷还知道给咱们送节礼啊!”
“一会儿老子先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下流话,慕岁宁很想冷笑,一会儿狗脑子都给你们打出来,面上却是一脸无助弱小害怕。
“不、不要,我是郡主,你们岂敢辱我!”
“郡主?”
几人一怂,旋即猖狂大笑起来,“我们好害怕呀!谁家郡主一个人在外头逛,当我们傻啊!”
“就是,看你穿戴华丽,是谁家养得外室吧!”
“来,叫爷们爽一爽,保管你回家更知道怎么伺候男人!”
几人说完,便察觉四面八方涌来一股杀意,还来不及去看,就听慕岁宁一声尖叫。
啊这……他们还没动手呢。
不过喊都喊了,不动手好像亏了?
这般想着,几人便嘿嘿笑着朝她的衣领抓去,那样雪白的肌肤,不知衣裳下,会是如何……
一人刚抓住慕岁宁的衣衫,便觉脖颈一冷,都没来得及回头,就见自己的好像飞了起来。
不、不对,那个没有头的身子,怎么好像是他的?
当人头咕噜噜滚到剩下的二人脚边时,他们已经被巨大的惊恐摄住,连尖叫都不会喊了,腿软的想逃,下一秒,脖颈一凉,齐齐扑倒。
慕岁宁就是这般看到出现的那个斗篷人的。
宽大的半旧黑斗篷罩在男人身上,一柄用旧布缠住剑柄的长剑鲜血滴答滴答,而他的脸也被笼在一张铁质的面具下,只露出一截胡子拉碴的下巴。
这个身形、这是身形是……
“兄长!”
慕岁宁在这斗篷人转身要走时喊出声,但他没有任何触动,仍是要走。
可这一次,他没能顺利甩下慕岁宁,因为祁云宴缓步走转角走了出来,眼底不见什么笑意,嘴角却是高高弯起。
“不论阁下是谁,几次三番跟踪我的未婚妻,总该留个名字。”
祁云宴受过重伤,不能大量调用内力,但这一点外人并不知道,加之他即便不用内力也过于惊人的武艺,除非是祁天逸那种杀也杀不死,还有得天独厚的气运的气运之子,否则寻常人也难是他的敌手。
他一出现,斗篷人便轻轻叹了口气,收起剑,回头看向那个还跟儿时一样,强忍着泪水故作坚强的小姑娘。
“岁岁,是我。”
男人的声音极其嘶哑,好像是被烈火燎过,又似被毒酒灼烧过,仔细听才能分辨他在说什么。
慕岁宁心头狠狠一痛。
“还不到时机,所以再等等我。”
他尽力言简意赅,因为他的嗓子根本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彻底哑掉。
慕岁宁也发觉了这一点,想要上前抓住他,他却只是后退一步,深深看她,如同十年前那般的宠溺,“别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
“父王和嫂嫂也不能说吗?他们等了你好多年,尤其是嫂嫂,她寡居这些年,很辛苦。”
慕正则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回头看了眼祁云宴,消失在巷子里。
“兄长!”
慕岁宁想追上前,脚下却绊到尸体往前跌去,好在被祁云宴接住。
血腥混杂着他身上浅浅的冷香,令慕岁宁泪如雨下。
太好了,兄长还活着,东宫不是只有她和父王了!
祁云宴任由她靠在怀中哭泣,只淡漠抬头朝屋檐看去,看着慕正则警告的目光,挑衅的轻拍慕岁宁的后背。
躲躲藏藏,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还有什么资格做她兄长?
慕正则眸色微沉,转身离开。
刚回到住所,就有人迎了上来。
“您去见郡主了?”那同样裹着黑斗篷的人皱皱眉,“您去见她,只会给她带去麻烦,您何必……”
“岁岁越发聪明了。”
慕正则想到连自己也被她算计了一遭,不由笑起来,“她不会有事的,身边还有条好狗跟着呢。”
同伴不解,慕正则想起祁云宴那挑衅的模样,哼了声,才道,“谢问快入金陵了,他一定会跟那个人接触。我们查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能有个结果了!”
“属下知道了!”
那将是他们拿到那人勾结戎狄贪墨军粮的最好时机!
“对了……”同伴道,“还有一个人想见你。”
“衡风?”
“是。”
慕正则轻轻一叹,“安排一下,我去见他。”
或许,他可以想个什么办法,让他还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