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七八回之后，眼看莫穗穗只剩最后一口气，慕岁宁才终于停下手，顺便看了眼顺着手臂流到掌心的血，身体轻轻晃了晃。
“郡主！”
巧雀看着脸色惨白的她，担心不已。
慕岁宁轻轻摇头，这才放下鞭子，走到岸边，抓着莫穗穗的头发，逼她跟自己对视，低声，“穿越女，我迟早会弄死你。不过你若是想受点羞辱，那就别沾惹本郡主的人，否则，今日就是下场！”
“洛白，剃了她的头发！”
昏昏沉沉的莫穗穗像是受了电击，声音几乎扭曲的大喊，“慕岁宁，你也是跟我一样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才是同盟，我不过是打了几个卑贱的下人而已啊！”
慕岁宁想松开她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嗤笑一声，毫不犹豫的将她按到湖里，直到莫穗穗没声响了，才胳膊疼的发软的松了手。
“今日与公主玩闹的真开心呢，公主也累了，今儿就留在我这里休息！”
慕岁宁起身，已经是无力站直，只能虚靠在巧雀身上，“今儿院子里的下人，全部赶出去。”
既然连她的人都不知道护着，也不需要他们在这儿伺候了。
“是！”
巧雀强忍着泪，赶忙将人扶走，至于莫穗穗想反对，她先醒来再说吧！
钱双宝和祁挽锦见慕岁宁真敢扣押这位陈国公主，也赶紧跟上来，嗫嚅着嘴想说点什么，满是担心。
慕岁宁摆摆手，“放心，皇上不会怪我的。”
大不了先把占城稻呈上去罢了，反正她手里还有许多好东西。
钱双宝却自责不已，“要不是我来，也不至于此，我给郡主添麻烦了。”
慕岁宁没力气安慰了，本来他不来，她今儿也不会轻易放过莫穗穗的，现在闹成这样，也不过是场面难看些罢了。
但她不知道，更难看的场面还在后头呢。
莫穗穗刚被抬走，消息就送到了祁云宴耳朵里。
祁云宴陪皇帝接见了朝臣，正往回走，闻言，眼尾犹如凝了寒霜，却只仍继续着方才与昭明帝的话题，“臣与皇上所说的，这个极难被杀死的人，除了一个归德侯府祁天逸，剩下的，便是如今陈国的安宁公主。”
“普济寺上任方丈圆寂前，曾留下谶言，‘不死者，窃国者也’。”
“皇上是真龙之子，自有天道护佑，如今冒出这两个窃国者，皇上何不使谶言成真，成全公主与祁天逸？”
昭明帝原本只当是他闲来无聊编造的玩笑话，倒是想起今早的事，“你说，归德侯再次给他这个庶子请封，又是要封世子，又是要让他任实职，去掌兵打仗的，是不是失心疯了？”
“如此，倒也堪配公主。”
昭明帝睨他一眼，看似浑不在意，心中却不由多疑。
为帝者，自然忌惮窃国者。
尤其还是杀不死的窃国者。
打发了祁云宴后，昭明帝沉吟一瞬，叫来暗卫，“去试试。”
“万一真的杀死了……”
“那便杀了。”
一个半路公主，一个庶子，死了也就死了，只要陈国皇子还在，就坏不了两国邦交。
“另外，告诉慕岁宁，让她早点来请罪，朕倒要看看她这次拿什么来抵罪！”
这会儿慕岁宁正拿着钱双宝连夜带来的东西，一本山上可食用物图册，和一本山中简易防护安居办法。
“这是你自己编纂的？”
“是我跟李夫人，还有罗家几位公子一起编纂的。”
钱双宝还是有些垂头丧气，其他伤口已经上了药，就是脸还肿着，跟祁挽锦一人拿了个热鸡蛋往脸上滚着。
慕岁宁正想着如何安慰，祁云宴从外面进来，“既然来了，就暂时住下，明日早起去外面多绕几圈。”
受了委屈，总要叫人看见才行。
“没错。”
慕岁宁道，“至于这册子，我会亲自给皇上看的，这是你们的功劳。”
大晋常年灾荒，人口也因为战乱而不丰，所以山地面积很大，若是寻常老百姓也能进山，不说在山里发家致富，至少不至于饿死了孩子老人，偶尔也能讨一口荤腥，顺便也发展一下山林经济。
钱双宝是个活泛人，当即转过心思来，“其实这次回来，最要紧的，是告诉郡主，工厂已经开始运转了，并且拿下了一笔不小的订单。”
“这么快就有了订单？”
“江南商贾有不少往域外走的，他们嗅觉敏锐，我稍一游说，他们便争抢下了这第一笔订单。”
钱双宝正襟危坐，“最重要的是，我打算跟他们一起往外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带一批我们自己的商队出来，不止走陈国和周边这些小国家，还有草原的部落、甚至海外的西洋。”
有了自己的商队，就有了往外看的眼睛。
可收益虽大，危险也大。
“这一路的危险你可想过？”
“危险越大，收益越大嘛。”钱双宝一副油滑的样子，却扯动脸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仍是道，“况且郡主难道希望止步于此？”
往外走的商队，又不仅仅是商队，那是慕岁宁能够探看四方的眼睛，是能切实为她收集情报的探子，更是能让她的钱财越滚越多的助力。
她当然不甘心止步于此。
“况且。”
一向乐观的钱双宝居然叹了口气，“我娘是陈国人，我也想找机会去陈国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娘的亲戚，把她的骨灰带回家乡去，省得在这里孤零零一个人。”
“那好，我拨给你几个武卫……”
“不用不用。”钱双宝嘿嘿笑说，“郡主留在越县的那批武卫我已经挑出了好几个，郡主把他们给我就行了。”
祁挽锦忽然插嘴道，“原来你早都盘算好了呀。”
钱双宝脸一热，慕岁宁却浑不在意，“往后你要用的银钱只管往公中支用便是，在外你可以自己拿了主意，过后再告知我。”
在话本里，钱双宝本就是个极有远见和商业嗅觉的人，一手帮莫穗穗在大晋建立了财富惊人的商业帝国，若不是被莫穗穗联合他继母吸干了血，将他踢了出去，他的成就或许远不止于大晋。
再者，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有几分本事，她难道看不出来么？
她自然信他！
钱双宝心中却激荡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他想，这世上能这么信他，在意他生死的，唯有郡主一人而已了。
“我定不负郡主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