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钱阳从黄燕那里打听到了钱龙所在的医院,他让戴沐白一行人留在学院看着不让任何一个学生从诺丁学院离开后,自己独自一人来到了医院。
屋外阳光斜射进来,照在被褥上面,染上了一层惨白。
来到病房门口后,透过病房门,钱阳看到了趴在钱龙膝盖上的钱月,还有边上坐在椅子上的钱母,二人应该是忙了很久,累得睡着了,阳光照在她们身上,钱阳能看到,钱母憔悴的面容,以及白了一片的头发。
钱阳的眸子暗了暗。
当初,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跟这身的父母其实没有太多的感情。
那些记忆流淌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如同一个翻书看客,一位读者。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些记忆逐渐镌刻在他的精神中,似乎也成了他的一部分。
加上父母对自身的照顾,慢慢的钱阳也认可了这对父母。
所以,此时他的愤怒无以言表。
这就是为什么,他看到信后直接请辞,风雨兼程地赶回来,并且一回来就是一种要杀人的架势。
钱阳悄悄推开了病房,病床上,钱龙居然没有睡着,早就醒了,可能是担心惊扰了身上的女儿,或者打搅了旁边妻子难得的休息,钱龙只是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钱阳推门的声音很轻,但毕竟还是发出了那么一丝细微的声响,钱龙看过去,看到了风尘仆仆归来的钱阳。
钱龙睁大了眼睛。
这位男人颓废的眼中流露出喜悦的光芒。
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家的顶梁柱,却被人打断了腿,这无疑是被人打断了脊梁。
看到了儿子,钱龙突发出了希望。
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儿子已经是一位强大的魂师。
自己这个年轻力壮的岁数,为子女做不了什么,这是对一位父亲的侮辱。
钱龙不能替儿子分忧,他听那些见多识广的工友们说了,魂师修炼所需要的资源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而钱阳从来不跟他说这些,也不管他要钱,反而给他送钱回来。
帮女儿出头,却还被打断一条腿。
做父亲做到了这份上,钱龙都感觉自己窝囊。
还要依靠自己没成年的儿子。
可看到自己的儿子出现在他面前时,钱龙的心突然放了下来。
这几天,他的心一直悬着。
当钱阳推开门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钱龙看着儿子的眼神,觉得一切事情都有了解。
能仰仗自己的儿子。
这是一位父亲最大的骄傲。
钱阳对钱龙笑了笑,指了指妹妹和母亲,手指头放在了唇上。
随后轻轻地把门关了上去。
坐在屋子内的另一个椅子上面,跟钱龙的目光交织。
没事,那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先让母亲,妹妹,睡个好觉吧。
直到两个小时后,太阳开始向着西上缓缓下沉,钱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眼神慌张,可能是在睡梦中做了什么噩梦。
“母亲。”
钱阳对着钱母微笑道。
钱母看到了钱阳,揉了揉眉宇,发现这不是梦之后瞬间红了眼眶,她哽咽道,“小阳,你父亲他……”
钱母的话把钱月也惊醒了,钱阳抬头后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当她看到钱阳的时候,眼眸中的警惕瞬间消散,也跟钱母一样,眼神通红。
“哥。”
钱父这根主心骨倒了,她们没有依仗,从求助诺丁学院无果后她们知道那些人的背景大得惊人,根本不是她们可以招惹的。
眼下,那些人打折了钱龙的腿后还撂下狠话,要给他们点厉害的看看。
天知道这两天钱月和钱母都多么惶恐不安。
尤其是钱月。
虽然现在的魂力只有九级,但是她毕竟还有些实力,几年前跟哥哥那晚的谈话,钱月知道身为魂师的意义是什么。
她想要成为一个魂师的目的很简单。
就如当年,她站在门口,好奇地问向自己的哥哥,魂师什么东西。
钱阳告诉她,魂师是一种很特别的人,他们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
现在哥哥不在这里,父亲还受了伤,只有她能保护这个家。
钱月修炼的目标就是这个。
这几天,钱月都是时刻的警惕着,随时都准备战斗。
虽然以她的实力,可能在那些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可能只是螳臂当车。
但是哪怕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钱月也要守住这个家,等着哥哥回来。
听说,哥哥已经是魂尊强者了啊。
钱月在诺丁学院,听到了很多关于哥哥的传奇故事。
魂尊啊。
那都比她的老师都要强。
在钱月的想法中,只要哥哥回来的话,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钱阳起身,身上摸了摸钱月的头。
他这几年也就去年没有回去,他去年的时候在获取第三魂环的路上。
跟眼前的小丫头一年没见,变化都这么大了啊。
钱阳的火眼金睛能看到很多细节。
比如钱龙躺在床上时,那种无力,颓然的眼神,到后来,看到了希望。
还有钱母,那种似乎有千斤重的担子压在她的身上,突然有人来帮了她一把,替她解下了担子,那种可以大口喘息的轻松感。
以及妹妹,那警惕的眼神。
钱阳闭上了眼睛,只是短暂的几秒他再度睁开了眼睛。
闭上的时候,钱阳抹去了眼中愤然的杀机,再度睁开时,他的眼神平和了许多。
仇是要报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但是钱阳不想让家人们担惊受怕的。
也不想让家人们,看到他那种暴虐。
其实钱阳也不知道自己的脾气怎么样,大多数的时候,他的心境都是波澜不惊的,因为自身的实力和对剧情走向的把控,很少有事情能在他的心里掀起波澜。
哪怕像起初斗魂的时候,对手试图用语言来激怒钱阳,让钱阳失去判断,钱阳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但是钱阳虽然是笑着的,下手的时候,都是很重的。
死在他手上的,也有那么一手之数。
而现在,钱阳的笑都是硬挤出来的,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愤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