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做的事情,让宋侍郎夫人这个外人都不知该说什么。
她愁了会儿才犹豫地开口:“曹家是长媳当家,吕氏一族因先太子遭受牵连,一蹶不振,她与曹犇自幼就有婚约。你知道吗?你家世太强了,让她害怕。”
这些事情都是秘密,需要去看才能看出来。宋侍郎夫人在后宅多年,看到账簿就明白了。
“曹夫人心疼儿子。”她又说了一句。
话说了三两句,对方若再听不出来,那就是笨了。温言琢磨透了,笑了起来,“明白您的意思了。”
宋侍郎夫人见她笑了起来,不由想起两三年前给宋逸明说亲时,她也是这个模样。
通透得让人心疼。
她哀叹一声:“你打算怎么做?”
“给钱啊。劳您走一趟,您是保山,万一给了钱,人家不承认呢。”温言依旧沉稳不动,“您看一眼就好,不用您说话的。”
宋侍郎夫人说:“其实有你这样的妯娌,都害怕,你太强了。你说说你,长得好看,又会做生意,要紧的是家世也好,你几乎占据了所有优势。”
温言笑不出来了,占据了优势就可以反击。
若什么优势都没有,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前一世被宰割惯了,这一世,她可不想做案板上的鱼肉。
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找麻烦呢。
两人说了会儿话,郑夫人出来,给宋侍郎夫人拿了些礼,歉疚道:“让您跑一趟了,不过您放心,没什么大事儿。”
是没什么大事儿,后宅里能有什么大事儿呢,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被无限放大。
仆人将一箱搬上马车,看得宋侍郎夫人眼皮发跳,不住与郑夫人说道:“没事儿,走一趟的功夫,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儿做,她也是看着长大的,我也喜欢她。”
两人说了会儿话,三人登车去曹家。
车到曹家,天色有些黑了,恰是下值回家的时候。
仆人敲门,曹家开门,仆人将一箱子钱搬进正厅。
郑夫人领着女儿登门,宋侍郎夫人跟在后面看热闹。
曹夫人匆匆而来,乍见这等气势,吓得不敢进门了,吕氏扶着她:“母亲,这是曹家,您还怕了她们不成。”
“你说得也是。”曹夫人自己给自己打气,与长媳一道进门。
“郑夫人,宋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你让还钱,我就来还钱了。”郑夫人盈盈一笑,情绪和煦,没有一丝不高兴。
曹夫人脸皮顿时就过不去了,吕氏先说道:“郑夫人客气了,您还亲自走一趟,让仆人来一趟就好了,本来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二娘子说宅子是她的,清兄弟明算账,这才让人将账簿给您送了过去。”
宋侍郎夫人坐在一侧,看了吕氏一眼,随后看向郑二娘子,不得不说,吕氏几句话就将帽子扣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妯娌之间,多半是争长论短的。
岂料温言拿起账簿翻了起来,“我看了眼账簿,共花费一万三千一百二十八两五钱,对吗?”
她打断了虚与委蛇的话,让气氛骤然冰冷下来。她望向吕氏,吕氏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对,郑二娘子可以去查验。”
温言走到木箱旁,打开箱,露出里面泛着寒光的银子,道:“这是银子,当然,我也有些疑惑,你们该知晓我是生意人,最拿手的就是看账簿,账簿上有什么猫腻,我一眼就能看清,清兄弟都要明算账的,我来算账应当不过分。”
吕氏莫名一慌:“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曹家会欺你的银子?”
“不是曹家,是你。”温言掀了掀眼皮,对上吕氏,“账簿是你做的,与曹家无关,不要动不动就牵扯曹家。”
“我欺你的银子?”吕氏脸色涨得通红,“郑年华,你欺人太甚。”
“你想要我钱,我欺你不算过分。”温言讥讽一句,“别激动,我去新宅的时候搜了宅子,也找到些账簿,是仆人采买的账簿,我对了下。”
银叶递上一本账簿,朝诸位夫人行礼,朗声说道:“账簿上所对日期是一样的,但价格对不上。六月十三,购置茶碗,一个茶碗三文钱,而曹家的账簿上写是的三十文钱一个。这只是其一。”
说完,她将账簿递给宋侍郎夫人,“你看。”
宋侍郎夫人也是掌握中馈,看到记录后,不觉皱眉,“这等茶碗是给下人用的,三五文钱一个,哪里值三十文,心也太黑了。还有这里,红木柜上百两,是什么样的红木柜,我们多用梨木的,这个红木是什么样的木头。”
“还有这里的花苗,一株花苗上百文,这是去哪里买的。我家夏日里卖的不过几十文。”
吕氏忙辩驳:“这都是他们挑好的买,毕竟是小弟新宅,自然一切用好的。”
“是吗?我让人去了所应茶碗的铺子,人家也列了单子,是三文钱一个,你报价三十文。”温言语气冰冷,“我派人挨个都走了一趟,要了单子,一一对比,吕氏,你想怎么说。”
“我、我也是被他们骗了,谁知道这群东西连我也骗。”吕氏立即推卸责任。
温言颔首,“好,你说是他们的错,将他们找出来,送入官府,这等贪婪的仆人,是要不得的。”
吕氏慌了,忙看向婆母:“母亲,都是家里老人,许是一时糊涂,饶他们一回。何必为这些小钱,让人看笑话呢。”
曹夫人皱眉,觉得有道理,都是家里的事情,闹去官府,可不就是太难看。
她转而与未来小儿媳开口:“都是家里人,家里罚一罚,打板子卖了就可。”
郑夫人不答应,道:“做假账骗我郑家的钱,你曹家惩罚算怎么回事,将人交出来,这可不是你家的私事。”
事情上了台面,终于闹得曹家无法收拾了。宋侍郎夫人叹息,曹夫人被儿媳牵着鼻子走,针对小儿媳,还没成亲呢,日后成亲也是大麻烦。
吕氏不满,“郑夫人,这也是我曹家的事情,恐怕无法将人交给你。”
“无妨。”温言笑呵呵地上前一步,“我也没打算要人,来之前,我派人去了一趟京兆尹,官府回来抓人的。”
“郑年华,你欺人太甚。”吕氏声音尖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