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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四百六十一 活着就没法死心

    裴司男生女相,外表纤柔,侧颜如同一尊玉佛。

    这一幕,温言在前世不知见过多少,虽说是惊艳,可她早就失去了欣赏的心境。

    她低头,凝着脚下的地砖,裴司蓦地转身,触及她的一团乌黑的秀发。少女明艳,今日一袭装扮偏于素净,坐在大殿内,被森严肃穆的气氛萦绕着,整个人像是褪去一层光彩。

    裴司莫名心疼,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殿下,今日不早了。”

    “少傅累了吗?”太孙疑惑出声,说话的时候,余光还不忘扫过东家,略一迟疑,随后问道:“东家,我刚刚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我不会让你做出头鸟的。”

    “我知道殿下好心,但大国师来寻我了,让我将来让学堂里的女学生都跟了她。”温言含笑,眼底笑容冰冷,“我拒绝了,她恼羞成怒要开女学呢。”

    “她疯了,这件事也敢染手。”太孙动怒,欲骂两句,得见少傅镇定从容,他便强压在不满,说道:“东家不必在意,我下回派人守着女学,不会让人去破坏你的安静。”

    京城再怎么脏,女学都是最干净的,大国师自己脏就算了,还想糟蹋这些小女娘。

    裴司却说:“她如今正得势,这回推女官,她是得利的。”

    不仅是得利,她若想举荐人入朝,也不算难事,都会成为她的爪牙。

    温言有些懵,“那你们岂不是让她占了便宜?”

    “是占了便宜,不过此事慢慢来。”太孙笑了,“非三年五载无法落实的。”

    陛下能不能活三年五载还是个问题呢。他的眼底终于浮现了些许笑容,与东家热情道:“她赞成此事也有几分好处。”

    事情没有一味的坏处,也没有永利。

    都有两面性。

    温言笑了,“殿下长大了,沉稳有度,是我朝的福气。”

    “东家说笑了,孤是皇孙,是陛下唯一的子嗣,自然早些长大。”太孙挺起胸膛,眼神闪着自信,“东家,你在我眼中,一直都是不一样的,我觉得没有事情会难倒你。”

    闻沭在旁听着,瞅瞅外甥女,又瞅瞅太孙,未曾想到太孙竟然如此看重她。

    太孙说道:“不如留膳,孤想听听东家的意见。”

    “好。”温言答应下来,转而看向裴司:“少傅累了,是要先走吗?”

    裴司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抬手摸摸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他无奈道:“我与舅父同行。”

    闻沭却不上当,说:“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太孙笑了起来,伏在案上,笑得肩膀发抖。裴司却红着一张脸,眼光飘向殿外,嘴角在不经意间轻轻勾了起来。

    太孙留膳,东宫内忙了起来。

    见状,闻沭与太孙说起教育一行的事情,他是官学训导,自然善于此。

    太孙也静静听着,温言低头品茶。

    闻沭提出南北教学诧异,太孙好奇:“为何有那么大的差异呢,难不成北边的孩子愚笨些?”

    裴司摇首,“南边多是富饶之地,土地肥沃,百姓手中的钱自然就多了,在孩子身上花的钱就多,从这里去看,差异就出来了。其次,南边的教学条件优于北方。”

    根本上的条件悬殊太大了。

    温言说道:“论教学条件,京城是最好的。可我瞧着京城出的学子,也不是很多。”

    每年都有贡生,京城考上的人不是很多,明明有很大的优势,却没有看到显着的成果。

    裴司解释:“京城内走科举的人不多。”

    京城内富家子弟多,多是直接举荐,哪里会去考呢,有一半是推举的,有上进心的、没有门路的就会参加科考。

    温言明白了,低头笑了。

    太孙说道:“那岂不是很不公平?”

    说完他又后悔了,哪里来的公平呢。

    恰好此时开宴了,此事便揭了过去。

    太孙还小,温言又是女子,便不喝酒了,喝些果子汁水,闻沭趁机与太孙说自己的想法,一点都不给外甥说话的机会。

    温言倒是沉默,低头吃着菜,因是小宴,席上的菜都是热的,温度恰好,吃起来很舒服。

    宫里的吃食精致,口味与外间不同,温言吃了两筷子,萌生了开酒楼的想法。

    她一面吃一面想,专注于自己的吃食,对面的裴司却一直看着她。

    四人心思各异,一面说教,一面认真吃饭。

    裴司看着少女的模样,顿时食欲大开,将桌上的菜都吃了。

    温言吃完后,笑呵呵地看着太孙:“殿下,能否将今日席上佳肴的做法给我。”

    “动家喜欢呀,回头我让人去送给你。”太孙自然欣然答应。

    散席后,四人都很高兴,闻沭要送少女回女学,裴司随行。

    太孙拉着裴司却说道:“东家都已定亲了,你不该避嫌吗?”

    裴司拢着袖口,仰首望着天,“臣觉得他们不会成亲的。”

    太孙:“……”

    “你是我先生,曹游算是我表叔,我能怎么办呢,我就装作没有看见。你打算怎么做?若是少傅抢亲的话,我会告诉东家的。”

    裴司深深看他一眼,说道:“所以你看似两不偏帮,实则是在帮助郑二娘子。”

    太孙扬眉笑了,“少傅慢走。”

    裴司行礼,慢悠悠抬脚走了。

    闻沭坐车,裴司骑马,一路跟随,最后,马车在女学门口停下,裴司下马。

    月下美人如画,银光落满身子,显得身形曼妙。温言同闻沭道别,闻沭捻须,好奇道:“你与太孙之间的关系,好似非比寻常?”

    “是吗?不过是朋友罢了。你外甥是太孙少傅,那才是非比寻常。”温言眯了眯眼睛,屈膝行礼:“舅父,我先回去了,您回去慢些哦。”

    这时,裴司走近前,说道:“你今日回裴府是找我的吗?”

    “大国师的事。”温言避开他的直视,转头看着门口的灯火,她的眼中只有今晚的灯。

    裴司欲靠前,被舅父拦着:“这是女学,回家去,大晚上在门口说什么话,再正经的话也会变成不正经。”

    裴司只得作罢,目送少女离开。

    这时,温沭开口,“外甥,你该私心了。”

    “没法死心,她活着,我活着,就没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