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过去,一夜结束,中途,霍时宴并未出现意外情况。
江桃和霍老爷子都松了口气,至于霍家的其他人,心思各不相同。
但无论他们抱有怎样的阴暗心思,都无法改变霍时宴由危转安的事实。
这天一大早,江桃的病房里就先后迎来了几波人,有周牧野,有江明衍父子,还有周望。
江桃现在关心霍时宴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周牧野走之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突如其来的意外,好像改变了她的主意,也让他失去了机会。
下午四点,整整昏迷了三十个小时的醒来。
当时,病房里只有江桃。
霍老爷子在家里没过来,毕竟家里还有两个不满一岁的孩子,即便有人照顾,也不能长时间离开。
男人脸色苍白,似鸦羽的睫毛轻颤,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他闻到了消毒水的气味。
“你醒了!”
女人欣喜的嗓音落在耳畔。
他偏眸,看见她倾身过来,容色有几分憔悴,眼底青黑,一看就没睡好。
“水……”
霍时宴艰难地开口,喉咙一片干涩,嗓音沙哑。
江桃连忙给他倒了杯温水。
喝了几口温水润嗓子,霍时宴这才问她。
“你没事吧?”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江桃一刹那泪如泉涌。
“哭什么?”
男人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抹去她的眼泪。
江桃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咬了咬唇,“如果那时候你没过来抱住我,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我。”
霍时宴对此不予置否,当时那个举动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也没思考过会带来什么后果。
那一瞬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保护她。
要是在一年前,有人跟他说,他会用生命去保护一个女人,他肯定会嗤之以鼻。
女人,是他从来都厌恶的生物。
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例外。
“霍时宴,真的谢谢你。”
江桃的声音带着哽咽。
霍时宴却不想听见她对自己说这三个字。
“你知道的,我是商人,嘴上的道谢对我来说没用,我更喜欢实质性的感谢。”
他话里有话,就看江桃听不听得懂。
江桃听懂了他的暗示。
还记得前段时间两人闹僵后,男人那副冷冷的臭脸,对她不屑一顾。
现在,在他受了重伤醒来后,却又一次低下头给了她选择。
然而江桃已经不可能再毫不犹豫地延续之前的决定。
她小声道:“等你好了再说。”
没有直接拒绝,那就说明她在犹豫。
霍时宴勾唇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这次阴差阳错受了伤,让她心软了。
虽然不是苦肉计,却也跟苦肉计所导致的结果差不多,江桃本就是心软的人,上次心硬了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了。
江桃打电话给霍老爷子,告诉他霍时宴醒来的消息。
霍老爷子十分高兴,“我现在就过来。”
江桃不知道霍时宴现在能不能吃点流食,她起身道:“你等我一下,我出去问问医生。”
但霍时宴拉住她的手没放,唇角微翘,“我不饿,坐下陪我一会儿。”
男人掌心温热干燥,握着她的手,两人的温度随之传递给彼此。
江桃见他脸色苍白,问道:“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霍时宴失笑,“我已经睡得够久了。”
整整三十个小时,的确很久。
江桃知道自己问了句傻话,不好意思地埋下头。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心平气和地待在一起,即便没有说话,也足以让霍时宴感到满足。
男人到底体热,即便受了伤火气也旺,两人交握的双手间有了点点濡湿感。
江桃动了动手,“出汗了。”
霍时宴“嗯”了声,松开手。
江桃收回手,扯了张纸巾擦拭掌心,又抬起男人的手替她擦拭。
纸巾刚扔进垃圾桶,下一秒,她的手又被男人握住。
这次比上次还要亲密,十指相扣。
“你……”
“怎么?”
江桃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她已经许久没有同男人这般亲密过,杏眼看着病床上的男人,目光描摹着他的容颜。
比起平时,他现在多了几分脆弱,周身的气场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冷硬,柔和了许多。
霍老爷子到的时候,入眼的就是霍时宴与江桃十指相扣的手,还有男人唇畔餍足的笑容。
啧,看来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霍老爷子笑着打趣了一句,把江桃给闹了个大红脸。
她立刻挣开手,起身,有点尴尬。
“爷爷您来了。”
“嗯。”
霍老爷子走近床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询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霍时宴目光掠过江桃,回答道:“胸闷头痛。”
霍老爷子哼了声,别以为他没看见,其实就是说给桃桃听的吧。
这小子,也学会示弱了。
对于女人来说,没有比示弱更能得到她们的怜惜的办法。
果不其然,江桃听见后立刻表示了关心。
“没什么大问题吧?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不用,这都是正常情况。”
毕竟被车撞了,医生能把他从鬼门关边上拉回来,却不能让他的疼痛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医生能救人,但他们不是神仙无所不能。
霍老爷子似笑非笑,“桃桃你就在这多陪他几天,他一看见你就心情好,连药都不用吃就能好。”
当然,这是夸张说法,故意打趣,不过还是让江桃羞得红了脸。
才降下来的温度很快又升了上去表现在脸上。
江桃生硬地转移话题,问起两个孩子。
“要不我回去看孩子,明天再过来……”
霍时宴已经脱离了危险,她心里便放下了心。
但她想走,男人却不乐意让她离开。
“孩子有老爷子和王妈照看,我呢?”
男人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江桃,语气里似乎还夹杂着几分委屈。
霍老爷子忍俊不禁,以前可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还真是稀奇。
不过霍时宴脸皮厚,被笑了也不见尴尬。
“江桃,你留在医院照顾我,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语调很轻。
江桃脑海里突然想起以前在网上刷到过一个说法。
据说“好不好”这三个字带着撒娇意味。
以前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撒娇法,现在可算是感受到了。
人高马大的男人撒起娇来,和平时的模样反差感太强。
江桃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而且她本来就不该拒绝,霍时宴是为了救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江桃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看着她点头,男人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霍老爷子在一旁看着,心想着,这一次,时宴应该能够如愿以偿了吧!
俗话说得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这话还真有点道理。
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
霍时宴的身体不适移动,所以还在待在仁爱的VIP病房里。
今年守岁,他得在医院度过。
还好,有江桃陪着他。
汤圆和笼笼还小,身体抵抗力没有成年人好,最好不要来医院,所以霍老爷子就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守岁。
九点多的时候,霍老爷子打视频过来,让霍时宴和江桃和孩子们聊了会儿。
当然,大多都是江桃和汤圆在说,一个问“今天乖不乖,好不好玩。”
另外一个回答“啊,呀,哦”。
至于笼笼,小丫头已经在昏昏欲睡了。
十点钟的时候,霍老爷子挂断视频,让王妈带两个孩子去睡觉。
江桃放下手机,去了浴室洗漱。
VIP病房跟酒店套房很像,该有的都有。
洗漱出来后,就听见男人在喊她的名字。
“怎么呢?”
“帮我擦一擦身体。”
霍时宴爱洁,但这几天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洗澡,他已经快受不了了。
江桃一开始还没把男人的请求当回事,拿着湿毛巾给他擦拭身体。
结实的胸肌和壁垒分明的腹肌让她有些脸红,但也能接受。
擦完之后,江桃给他扣号衣服扣子。
头顶传来声音,“完了?”
江桃:“嗯?擦完了呀!”
霍时宴轻笑一声,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忘了,下面还没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