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帝气势如虹,宛如暴风雨一般席卷四周,庞大的身躯横贯在深渊底部,如同一座万古魔峰,魔焰滚滚,根本不可撼动。
眸眼开阖之间,像是一轮轮太阳悬在那里,太过夸张与璀璨,甚至于,原本不见天日的深渊都在此刻生辉。
祂很自傲,目光睥睨四方。
觉得仙域即便是有两尊准仙帝层次的存在坐镇也不足以动摇祂们无数纪元以来谋划的根本,不过只是稍大一些的蝼蚁而已。
三大黑暗准仙帝中,鸿帝最为自命不凡。
这一点。
从其所炼制的两件古器中也不难看出。
祂自封自己为一切的起源,赐予凡俗生灵可望而不可即的造化。
当然,能够踏入准仙帝层次,超脱众生,屹立与山巅之峰,鸿帝的确拥有足矣自傲的资本。
“那些企图想要平息黑暗动乱的人永远都不会想到,动乱真正的根由不在于一尊黑暗准仙帝,而是足足四尊。
这股力量,足矣横扫任何一切,我等本身就已经代表了天地大势
那群人所谓的想要终结黑暗不过是做春秋大梦,不过是异想天开,不自量力。
妄图以凡人之躯,去触碰那不可名状、深邃如渊的黑暗本质,妄图否决真正的大道归途!
螳臂当车如是而已。
那些人所谓的自以为是的“善”,注定成为一场悲剧性的序曲,而那群人也终将湮灭于纪元的尘埃之下,成为岁月长河中一颗微不足道、转瞬即逝的沙砾。”
鸿帝发出冷哼。
“万载时光,对吾等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在此期间,绝不能让仙域有丝毫喘息之机。我们需布局,让仙域内外皆受困,削弱其力量,待灭世前辈醒来,便是决战之时。”
苍帝身躯单薄瘦小,像是田埂间干活的老农一样,说话同时,收敛其帝相,径直走到一块乌黑的路石上,直接盘膝而坐。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异域正好可以派上用场。”鸿帝回应道。
相比起黑暗之王,异域不过是祂锻造的古器催化的一群劣根生灵,即便是全部绝灭也无所谓。
将白骨帝杖换个位置,祂便可以再次得到异域一般的开路先锋。
“还有葬域……”
苍帝话音一转。“原本只是一处埋骨之地,得了我们赐予的机缘,化为葬士,那里太安详了,安详只能是梦中希冀,当年葬域之主想要逃脱我等的掌握,开战,那就先让那一域战至生灵绝灭,就当是惩罚了。”
三言两句之间,便已经
…
…
虽然答应尝试保留那位倒霉准仙帝的残念。
但江槐并没有立马前往界海。
甚至都没有动身前往界海的架势。
而是掏出了一块玉石。
玉石温润,青翠欲滴,通体四四方方,不过巴掌大小,递给了柳神。
柳神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的接了过来。
玉石入手,温润而细腻,有一丝淡淡的两凉意。
不过拿在眼前一看,柳神这才发现,手中玉石居然是一方棺椁,以整石雕琢而成,
“这是……何物?”
把玩了片刻,柳神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她是过来喊人的,可不是要东西的,
再说,哪有送人棺材的?
“这件东西叫什么无所谓,主要是这件东西的用途才是最重要的!”
江槐摆摆手,一字一句道。
界海,有那团太岁肉驻守,被极致的黑暗污染,时刻都处在复苏阶段。
他暂时是不会去的,不可能说因为某人而破例。
他柳村之主的规矩还没有这么简单更改。
不过虽然不能破例,但他有别的手段啊。
毕竟是月月开龙蛋,手里面的好东西早就已经多到不可想象,不夸张的说,即便是整个仙域的底蕴全部都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他手里面掌握的多。
“这个……能行么?”
柳神微不可见的轻轻蹙眉,实在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一件小小的玉质棺椁居然能够容纳的下一尊准仙帝的残念。
即便,那丝残念已经日薄西山,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彻底消散。
可准仙帝就是准仙帝,只要和帝字沾边,就代表已经超脱了一切,拥有寻常生灵不敢揣及的力量。
哪怕王,也属于那寻常生灵之列。
天底下,什么容器能够承载这般重量?
她想象不出来。
因为自身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所以更加清楚准仙帝这个层次到底是有多夸张。
哪怕是世间最强大的无上巨头,在帝面前,都不过蝼蚁,抬手即可覆灭,不踏入那一步,终究不知道什么叫天高海阔,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人能解决黑暗灾祸。
因为太难了,难如跨越天堑。
“这不仅仅是一件器物,更是众生的坟墓,一切代表亡魂的有关的事物都能在其中得到暂时安宁与保护。”
“想必,准仙帝应该也在其列。”
“再者,”江槐语气一顿,“本座于其中还融入了一丝‘生命源质’,这源自生命禁区的最深处,是万物生长的根源所在。它虽不能直接复活准仙帝,却能减缓残念消散的速度,为日后可能的复活留下一线生机。”
柳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敬佩,轻轻抚摸着那玉石棺椁,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复杂深邃的力量,心中不禁有些震撼。
“柳村之主,你果然深藏不露,哪怕是到现在,本尊居然依旧看不透阁下。”
柳神轻叹一声,这种宝贝,踏入准仙帝之前,她甚至都不曾见过,听都没有听过,可柳村之主不仅能娓娓道来,手里面还有。
这是差距。
柳神再次对江槐的来历感到万分惊奇。
不过和之前一样,她依旧没有询问,
每个人的来历都不同,即便心中惊奇,也没有必要弄个清楚明白,更何况,她向来也不是喜欢寻根究底的性格。
对方若是主动说,她绝对不介意听上一听,但主动问,还是算了。
“多谢,这次有劳阁下了。”柳神冲着江槐作揖抱拳,发自内心的感激道。
“不过……这东西……真的管用?”
柳神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毕竟这件事很重要,如果成功的话,绝对能够铭刻进万古赞歌中。
“信人不疑,疑人不用,道友应该听过这个道理吧。”江槐背负双手,失笑着摇了摇头。
一向洒脱豪烈的祭灵之祖,居然也会有这般小心谨慎的姿态。
闻言,柳神却也是同样一笑,“彼此彼此,不管本尊如何劝说,阁下都不愿亲自前往界海,想必界海中存在让阁下忌惮的东西,不愿意以身犯险。”
“哈哈……”江槐大笑一声,目光烁烁,并没有否认。
因为压根就没有意义。
不愧是柳神,蒙天地加慧,三言两语之间便猜出来了其中缘由。
“还真是如此……”
眼见江槐不仅点了点头,柳神却是突然收敛起了笑容,继而,神色略诧异的在前者身上来回打量了几圈。
尽管自始自终都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帝威波动,但前者的实力应当也是踏入了准仙帝之境,底蕴甚至还要强于自己,双方若是动手的话,说实话,自己纵然是祭灵之祖,或许也不是其对手。
准仙帝,按理来说,应该是世间最巅峰的存在,可以横跨岁月出手,可以出现在过去,未来不同的时间段,甚至逆转时间,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般忌惮?
肯定不可能是因为那几尊黑暗仙帝。
毕竟,对方当初可是在那几尊黑暗准仙帝面前闲逛过,
如果如此忌惮的话,绝对不可能这样。
“敢问道友,是何事让道友如此忌惮?”柳神忍不住问道。
在柳神看来,即便眼前男人并没有同意与自己结盟,但二者都是来自仙域,无形之中便已经是共进共退的关系。
面对对方的提问,江槐却是并没有立马回答。
不能说他大男子主义,
只是有些东西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与其他人无关。
他江槐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也从来不想做什么英雄,但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不过念及这毕竟不是打游戏,那些诡异的存在即便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毕竟与黑暗有关,也很有可能会顺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土着生灵下手。
尤其是在界海中行走的柳神等人,搞不起也会成为对方的针对目标。
所以哪怕不明说,但必要的提醒还是应该有的,不然的话,万一出现变故,恐难以弥补。
柳神如今虽然已经踏入了准仙帝境界,但和那团诡异的太岁肉而言,依旧不够看。
他身姿挺拔,背负双手,衣袂随风轻轻摇曳,眼神深邃而遥远,稍稍组织了些许语言,当即沉声开口道:
“界海之广阔,非我等所能尽知。在那无尽的混沌与黑暗之中,隐藏着古老而恐怖的秘密,那是连准仙帝之尊亦不愿轻易触及的领域,准仙帝确实很强,不过也可能会喋血……”
江槐的声音低沉。
“还记得本座曾经向你说过的灭世老人?”
还不待柳神点头,江槐继续道:
“对本座而言,依旧不够看。”
“我所忌惮的,并非仅仅是那几尊黑暗仙帝。
他们虽强,却也只是表象,本座翻手之间便可以将祂们镇压。
而真正的恐怖,在于堤坝深处。”
“界海只不过是黑暗的伪装。”
“本座曾于一次偶然的机会,窥见了一丝堤坝深处的景象。
“那里,时间与空间扭曲,法则与规则破碎,仿佛整个宇宙都在那里失去了意义,宇宙本身都在哀嚎。
“而最令本座心悸的,是堤坝深处那股沉睡中的古老意志。
“强大、古老、无情,能吞噬一切。”
“那才是真正的危机所在,一旦它苏醒,世间一切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浩劫。”
“本座将这件事说于阁下,气势也是希望阁下能够小心,谨慎!”
听着江槐的话,柳神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作为祭灵之祖,经历过无数生死劫难,更沐浴万千雷劫重活二世,如今甚至连黑暗动乱的根源都已经寻到,做到了多少强者前赴后继,舍生忘死都做不到的事情。
眼下,却是突然发现世界和自己之间竟然还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面纱。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若真如阁下所说,那这股力量,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道友应对不了的。”江槐轻轻摇了摇头,断然说道。
“嗯?”柳神美目微微闪烁,透过斑驳的树影,有些不理解的看向江槐。
这是,看不起自己呢?
当然,
柳神倒是并没有觉得如何。
二人之间固然交往不深,但她也深知,柳村之主的性格其实是说一不二,不会粗描淡写某些事情,同样也不会刻贬低什么。
之所以这般说,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些太打击人了,而且,看到男人这般,她便忍不住的想要反驳几句。
“阁下是觉得本尊这么多年的积累是那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么?”
江槐轻笑两声,知晓可能引起了柳神的误解,不过并没有解释什么,没有必要,柳神的实力绝对不算弱,毕竟身怀三千神国魔土,法相惊世,更不要说现在了,自然是更加夸张,但帝境并不存在什么可以越阶而战的情况,
准仙帝和仙帝之间纵然只是相差一个字而已,但真正的差距比仙王和凡人的差距都要巨大,离谱。
眼见江槐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柳神也没有继续深究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不过江槐之前的这些提醒,她还是全部都记了下来。
正准备再度前往界海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江槐刚刚说的一句话,镇压那些黑暗准仙帝不过翻手之间……
这是真的?
还是男人总喜欢吹嘘一下自己?
只是柳村之主好像向来也不是这种性格,更何况,对他来说,似乎也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吹嘘……
但正准备问上一句,却是发现布满苔藓的青石阶梯上的两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也不打个招呼……
叹了口气。
悠悠的叹息,如同轻柔的风,穿透了静谧的空气,带起一圈圈不易察觉的涟漪。
叹息里,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柳神第一时间收回散乱的心绪。
当即不再犹豫,转身朝着界海而去。
她本身也并非什么小女人。
很快,
那波澜壮阔的海浪声再度变得刺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