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林让一早进宫去了，一般吃了午饭就能打道回府。
这是秦桑出嫁后在林家过的第一个年，林让说了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会准时回来。
齐氏十分满意这个儿媳妇，给林让他爹上香的时候絮叨了好一会儿，称赞林老爷子泉下出了力，算他有良心了。
秦桑不由得也往逝去的亲人身上联想，难不成自己能重生，真是他们出了把力？
秦桑将香插进香炉里，看了看林家祠堂，里头供奉的牌位并不多。
“老夫人，董姨娘吵着要出去。”一个婆子为难地上前禀报，说着看了眼秦桑。
将军府如今就是这么奇妙，老夫人回来了，可啥事也不管，都由夫人做主。
齐氏眼睛都不抬一下，“府里大小事务，都由夫人做主。”
“还有，大过年的，你们晚上也可以放松一下，酒菜管够，别吃醉了就行。”
那婆子难掩喜色，中气十足地道一声：“是，谢主子们。”
“愿主子们新的一年万事顺心。”
“愿将军与夫人早生贵子。”
不得不说，这婆子的吉祥话简直说到齐氏心窝窝里头去了。
“说得好！”
齐氏抬手取下根簪子，邱妈妈接过转交给那婆子。
“哎哟，多谢老夫人。”
……
秦桑扯了扯嘴角，婆母向来大方，可那簪子可不轻，看那婆子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她只觉得压力巨大，若是婆母知道自己和林让还没进一步，肯定会失望透顶的。
秦桑偷偷叹了口气，要说再进一步并非难事，可秦桑实在无法主动。
她决定了，若是林让主动，她一定不会拒绝。
吃过午饭后，秦桑让人把董青青放了，但是他们这边院子围得严严实实，董青青就算是变成苍蝇也飞不进来。
午饭后秦桑就开始忙活年夜饭，以往在秦家她都是陪秦老夫人说说话，和弟弟妹妹们嗑瓜子。
现在嫁人了，秦桑身份转变了，她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她要支棱起来。
听百草说，前几年齐氏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府里过年，林让又远在西关。
“今年总算是团聚了。”百草红了眼眶，她这是高兴的。
秦桑决定要露一手，她袖子一挽，写下了团圆饭的菜单。
一共十二个菜。
鸡鸭鱼肉，山珍海味。
十二个菜表示十二个月份，三个凉菜，六个热菜，两个汤外加一道甜品。
菜单拟好后，秦桑又带着婢女们剪窗花贴对联什么的，一下午时间飞快地过去。
天色暗下来，林让却还没回来。
“或许有事耽误了。”秦桑自我安慰着。
可是当饭菜摆上了桌，齐氏都坐下了，还是没见着林让的身影。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回来吃年夜饭的吗？”齐氏皱紧了眉头，说道：“去迎迎，看看出宫了没。”
“儿媳啊，别着急啊。”齐氏见这一桌丰盛的菜，知道秦桑花了心思的。
若是儿子不回来，儿媳得多失望啊。
秦桑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只是这菜又得再热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已经响起了鞭炮声，此起彼伏。
秦桑看着已经热了三次的菜，最后决定不等了。
她替齐氏斟了杯酒，又替自己满上，端起了酒杯。
齐氏见状，原本乌云密布的脸瞬间扬起笑意，“咱们先吃，不等了。”
两个酒杯碰了碰，婆媳俩一饮而尽。
秦桑只敢喝一杯，而后便只吃菜。
“儿媳啊，你别生气，等林让回来老娘铁定收拾他。”
“言而无信，老娘最讨厌这种男人了。”
……
秦桑表面并不生气，“他定是有事耽误了，不是说马车还在宫门口吗？估计是皇上留他。”
“哼！这个皇上也是坏得很。明明知道这是你们成亲后的第一个年，还硬将人扣下了，自己个那么多嫔妃陪着还不满足，什么人呐。”齐氏低声抱怨着，言语大胆。
秦桑不制止，一是屋里就她们婆媳两个，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听了去，二是秦桑也想骂这皇上。
后来，齐氏喝多了，被扶回去睡觉了。
秦桑看着还剩不少的菜，低声说了一句，年年有余。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主仆几个都默不作声。
秦桑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她想家了。
也不知道父亲母亲，祖母她们现在在干什么？
应该是杳儿闹着要放烟火，槐儿在讨红包。
秦桑正神游着，月芙推开院门后留在原地。
秦桑走了几步，下了台阶，忽而发现几个婢女没跟上来。
别的人不论，月芙和墨莲绝不会离身的，而且院子里光很暗。
秦桑正疑惑，她的第一反应是，董青青又在搞什么鬼？
忽然院子里忽然传来声音，吓了秦桑一跳。
天空绽开绚烂的烟花，将大地照得很亮。
秦桑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近。
很快天空又亮了，又一颗烟花绽放。
光亮下秦桑看清了已经走到跟前的人，是林让。
秦桑微微张着嘴，满眼的震惊。
“夫人，好看吗？”林让问。
秦桑回过神来点点头。
“我问的是，为夫好看吗？”
秦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音，她还是点点头。
林让笑得像个拿到糖果的小孩。
秦桑这才知道林让比自己高那么多，她得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而后秦桑死死盯着林让的腿，眼里满是欣喜，天呐，林让能走了！
林让却是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捂着某地，“夫人这是什么眼神？往哪里看呢？”
秦桑无语，若是林让不会说话就好了！
这张嘴真的是……霎风景得很。
烟火很美，又因为转瞬即逝，就显得烟火更加迷人了。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的灯笼都点亮了。
林让垂眸，看着秦桑说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其实并不是皇上硬要留他，而是他一下午都在练习走路。
坐了许久的轮椅，林让想尽快习惯走路，他要用最帅的姿势走到秦桑面前，迷倒她！
秦桑：“没关系。”
“你吃饭了吗？”
林让装作可怜的样子，捂着肚子说：“没吃，就想着赶紧回来，怕你担心。”
秦桑十分自然地挽着林让的手臂进了屋，几个婢女极有眼力见，两个带人去厨房走菜，两个进屋伺候。
“将军，那烟花是皇宫放的那种吗？”墨莲问。
林让拍拍胸脯道：“那是，皇上可给本将军面子了，同意本将军先皇宫一步放烟花。满京城去问问，谁家有这待遇。”
“咱们将军最厉害。”墨莲竖了竖大拇指。
秦桑这才反应过来，这几个小妮子怕是早就知道林让已经回府了，竟然都瞒着她不说。
“那是，绝对不让夫人后悔嫁给我。”林让又笑着看向秦桑。
秦桑：“所以，你早就回来了？故意不出现，就等着吓我。”
林让见秦桑神色有些不悦，忙正形，“夫人多心了，我就比你早一刻钟到。”
那一刻钟简直是忙到飞起，换衣服，灭灯，安置好烟花，林让当时还觉得很紧张，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张，明明是早上才分别的。
秦桑冷眼挨个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墨莲头都快埋进肚子里了。
她意识到秦桑生气了，月芙此刻不在，她不敢多言。
“夫人，你这是在生气吗？”林让这还是第一次见秦桑这副模样，就连墨莲都歇菜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玩得太过了。
可是，她刚刚明明挺开心的啊。
“好家伙，我咋感觉后脖颈有点凉呢。”林让缩了缩脖子，他起身挤到秦桑身边坐下，“咱俩挨着坐，暖和。”
当墨莲偷偷抬头朝秦桑看去，接触到秦桑戏谑的眼神，“姑娘，吓死人家了。”
“啥姑娘呀，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