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命人将婆母齐氏给叫了回来,这么大的事,也想跟齐氏商量一下。
齐氏得知儿子要治腿,急忙赶了回来。
在外头住了许久,齐氏满面红光,一看就过得不错。
而齐氏回府,发觉府里打理得井然有序,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规规矩矩的,心里很是高兴。
拉着秦桑的手就是一顿夸,“我就知道桑儿是个厉害的。”
“比我当年好多了,果真是林让他爹保佑,娶个这么好的媳妇进门,等我下去指定不骂他了。”
秦桑低头笑了笑,林让习以为常。
她娘说话从来就是这样,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娘,明日儿子就要治腿了,儿子先说明一下,是我执意要治的,与旁人无关。”林让说。
齐氏这才看向林让,问道:“治个腿而已,难不成还能要了你的命?”
秦桑:“母亲您有所不知,是个巫医来治,要将蛊虫放进将军体内。”
“这蛊虫万一不受控制,钻进将军的心里肺里脑子里,可不得了啊。”
秦桑自己说着都有些起鸡皮疙瘩,她是真不想林让冒险。
齐氏听了也有些怕,“要不,听你媳妇的,别治了。”
“这巫医本就不妥,听说他们还用毒药喂蛇啊蜘蛛什么的,很是骇人啊。”
婆媳两个越想越害怕,都表示不愿意丁达替林让治疗了。
林让看着他此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听我的吧。”
“娘,儿子真的不想这样窝囊地活下去。”
“桑儿,我也不想你伺候我一辈子,我想带你游览山河。”
若是林让从小不能走路的话,他可能会谨慎点。
可他不是天生的啊。
他以前能走能跑,能骑马打仗。
天知道不能走路的日子他有多痛苦,什么事都要人帮忙才能完成,哪怕是洗澡如厕,简直毫无尊严。
每当别人用同情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他难受得快要窒息。
齐氏连连叹息,“可是,你的命只有一条。”
“若是真出什么意外,傻了瘫了······呸呸呸。”齐氏说到一半,觉得自己的话不吉利,忙拍了拍桌子。
“这一个不好,会更严重,到时候怎么办?”齐氏很想说,她这个做娘的自然是会照顾他,可秦桑做错了什么?她命这么不好,嫁到林家来守活寡吗?
林让看向秦桑,秦桑也看着自己。
他已经交代好了,若是腿没治好又搞出别的毛病来,大强会替他准备一壶鸩酒。
到时候死了一了百了。
秦桑脑海里只回荡着林让的话,他说不想窝囊地活着。
是啊,他曾经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怎么能忍受自己下半辈子无法行走呢?
秦桑前世也曾多少次轻生,可又舍不得亲人只能苟活着。
她应该是最理解他的啊。
她应该支持他的啊。
“其实,咱们是不是都太悲观了。”林让说:“为什么就笃定我一定会出什么意外?”
“娘,你不是说林家祖坟埋得好吗?”
“说不定我这次真的治好了呢?”
齐氏切了一声,“若真是林家祖坟埋得好,你爹能那么早就走了?”
这世上活人都不一定靠得住,更何况底下的祖宗们。
秦桑:“治吧。”
林让看着秦桑,他就知道,秦桑是懂他的。
齐氏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秦桑:“母亲,对不起。”
喊了她回来,却是回来担惊受怕的。
“你这孩子,你道歉做什么?”齐氏说道:“人各有命,咱们所有人都是,自己决定的事,怪不得别人。”
······
第二日,丁达准时上了门。
发现在场有不少人,都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林让已经准备好了,对丁达说:“这些都是御医郎中,特地来观摩一下,当然,也是为了救命。”
丁达笑道:“林将军你多虑了,这蛊虫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可怕。”
瞧这阵仗,怕是吓得一晚上都没睡吧?
林让也不掩饰,坦白地说:“我还真有点怕,万一你那虫子钻我脑子里内脏里怎么办?”
“那你太小看我们巫医了,这不过是巫医的基本操作。”丁达胸有成竹,似乎很有把握。
林让也稍微有了些信心。
而后御医和其他郎中们在外间等候,丁达在里屋替林让治疗,大强在一旁协助。
林让的腿伤御医们几乎都看过,试过各种方法,都未成功。
“你们说,这巫医靠谱吗?”其中一个御医问道。
“不好说。”
“个人拙见,估计是治不好。林将军的腿早就没感觉了,经脉都无用了,如何能治好?”
“听说这巫医是小郑将军推荐的,曾经可是治好了小郑将军,说不定也能治好林将军呢。”
“若真能治好,那咱们可得跟他讨教一番。”
“哼,一介巫医而已,黑市里多得是,招摇撞骗惯了,老夫可看不上。”
“听说黑市上卖各式的药,什么绝子汤,五毒散,还有春药迷魂药卖呢·······啧啧······真是缺德。这些药若是泛滥了,那得乱成什么样子。”
······
齐氏和秦桑在另一处厅里等待着,婆媳两个都有些紧张。
忽然董青青又在外头闹了起来,被玉画和青梅烂在外头。
“秦氏,你这个杀千刀的,竟然伙同巫医来害将军,我要杀了你。”董青青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这事,一听是巫医,她直跳脚。
这巫医手法可脏了,她也略有耳闻。
齐氏啧了一声,如今有了秦桑这个对比,她对董青青也是越发不耐烦了。
小姑娘活泼点是好事,可像董青青这样刁蛮无礼,又不知悔改的姑娘,那就真讨人厌了。
“她又在闹什么?”齐氏发话了,“让她进来。”
很快,董青青像只猴子一样蹿进厅里。
见齐氏也在,董青青有些意外,“姨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齐氏问:“我什么时候回来需要跟你汇报吗?”
董青青冷哼一声,道:“姨母可真是逍遥,有家有子却不在府里住,成天在外头,也不怕人嚼舌根子。”
一个老妇人了,还一天到晚不归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头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