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泽伸手阻拦:
“吃法餐都是男士替女士拉椅子,若溪,不要抢我作为丈夫的工作啊。”
尹若溪轻笑,有点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选择法餐了,原来是想找表现的机会,
想不到一向高高在上的裴总也会耍这种小聪明。
尹若溪缓缓坐下:“谢谢。”
今天的主菜是法式蜗牛,裴晏泽夹起一块,嗓音带着淡淡的讨好:
“若溪,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蜗牛,这些蜗牛都是从法国运过来的,
都是野生的,从捕捞到上餐桌不超过六个小时,尝尝喜不喜欢。”
“好,”
尹若溪机械地拿起刀叉吃起来,这些繁复的东西的确是她以前喜欢的,
可是当了一段时间的职业女性,她尤其讨厌这些装模作样的礼仪,为什么吃个饭要这么累,就不是给正常人准备的,
还不如研究所楼下的肉夹馍,好吃又管饱。
裴晏泽看她不说话,以为她完全沉浸在美食中,他唇角弯了弯:
“喜欢的话以后我叫他们每天都来做给你吃。”
“不用麻烦了,”
尹若溪开口拒绝,但想了想,反正过几天就走了,
没必要跟他杠,于是改口道,“随便吧,我都可以。”
话落她心中升起一抹悲凉,做了这么久的夫妻,裴晏泽对他还是一点都不了解,
还以为她是那个做公主梦的小女孩。
裴晏泽伸手剐蹭了一下她的脸颊,眉眼多出了几分温柔缱绻:
“只要你喜欢就不麻烦。”
尹若溪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瞅了一眼旁边的服务生,攥着男人的手塞到桌子下面,语调严肃道:
“别动。”
裴晏泽眼眸微眯,从喉间溢出了一抹轻笑,反手抓住她柔嫩的小手,
俯身凑过来,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
“若溪,你这么容易害羞怎么行,以后要学着习惯我这个样子。”
尹若溪倏地把手抽走,对着男人真是无语了。
……
翌日,尹若溪在保镖的陪同下回到老宅,
她不想吓着爸爸和妹妹,就让保镖站在门口。
尹建国见到这个场景,皱眉问道:
“裴晏泽再搞什么,你又不是犯人,你们不是正在离婚吗?”
尹若溪苦笑了一下:“这个说来话长,”
她放低了声音,“我是打算过几天就走,离开之前来看一下您和妹妹。”
尹建国欣慰地点点头:“还好你现在没有被那个男人冲昏头脑,走了好。”
尹建国苍老的眼睛倏地暗淡下来,他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确定要跟裴晏泽分手?”
尹若溪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确定。”
“好吧,”
尹建国倏地站起身,重重地捏着尹若溪的手:
“一会儿送我去一趟镇上的医院。”
话音刚落,他身体开始摇晃,表情痛苦地捂着头。
尹若溪看他这样子像是高血压犯病了,连忙扶着尹建国出门,
门口被保镖拦着:“少夫人,裴总只同意让您来家里。”
尹若溪声嘶力竭:“我爸爸高血压犯了,你们难道想出人命吗?我只是去镇上的医院。”
保镖们闻言,也不好说什么,裴总的老丈人要是真出事,
他们更交不了差。
到了医院,尹若溪照理让他们留在门口等,
她坐在尹建国的床边,给他端水喂药。
“若溪,放下,我没事。”
尹建国脸上一扫病容,身形矫健地从床上站起来,
“跟我来。”
尹若溪不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爸爸要装病,
她跟着尹建国走到医院走廊的最深处,
穿过杂物间,这里居然有一个暗门,尹若溪一惊,
爸爸到底瞒着她们什么。
暗门后面,是一间装修豪华的重症监护室,仪器设备齐全,都是最顶尖的。
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
尹若溪瞬间明白了什么,当年尹家一夜之间破产,
之后连生活都变得艰难,原来,钱都花到了这里。
这个女人,一定是爸爸的白月光吧。
尹建国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生怕惊扰了女人,他抚摸着女人花白的鬓角:
“阿兰,我带若溪来看你了。”
听到这个名字,尹若溪的脚好像灌了水泥,一动不动,阿兰这个名字,是专属于妈妈的。
尹若溪眼皮蓦地一跳,提着心走过去。
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她以为去世多年的妈妈,
此刻她全身插满管子,已经没有了意识,只能依靠这些昂贵的仪器维持。
女人似乎和她有心灵感应,在尹若溪靠近的那一刻,
她的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尹若溪双眼蓦地红了:“爸爸,妈妈没有死,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和妹妹?”
尹建国满脸愁容:
“若溪,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当年阿兰从火灾里死里逃生,
住院期间,就有人想要害她,我才只能出此下策。”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看你那么爱裴晏泽,我本来打算就这么算了,就这么照顾你妈妈一辈子,
可是既然你决定离开他,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你了。”
尹若溪眸色深沉,心里涌上了一股恐惧:
“你觉得妈妈的死和裴晏泽有关?”
尹建国微微颔首:
“我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
博物馆遭遇火灾,玉牌丢失,何珊珊突然去了裴家,
之后裴晏泽成为继承人,成为何珊珊背后的金主,
这也太巧了。”
想着自己爱了多年的男人会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尹若溪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裴晏泽是和何珊珊商量好的吗?
一起放了那把火,害他们家破人亡,
难怪,他会那么护着何珊珊。
他们两个是不是在私底下,嘲笑她是傻瓜,被他们骗得团团转?
尹若溪胸口的愤怒如潮水般涌来。
尹建国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些都只是我根据时间线的猜测,
也许整件事情跟裴晏泽久没有关系,
你也不要太绝望。”
尹若溪情绪激动,几近崩溃,她冷着一张脸:
“爸,如果你当初知道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还会带何珊珊回家吗?”
尹建国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触动,神色一变:
“这么多年,我一直为当年的行为懊悔不已,
当年何珊珊在老家很惨,没爹没妈,寄养在亲戚家,
还被那个家的男主人侵犯过,
她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带她走。我当时就动了恻隐之心。没想到,会带来这么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