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卓子却冷笑一声幽幽道:“皇后娘娘,陛下早已交代过,郡主今日得全须全尾地从慈宁宫里走出去,不得伤到一根汗毛!”
崔贞儿眉毛倒竖:“你敢威胁本宫?”
小卓子道:“奴婢不敢,但这可是陛下亲口交代给奴婢的,奴婢怎敢违背陛下的旨意?”
“本宫是皇后!你敢忤逆本宫?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杀了你?”崔贞儿被气得口沫横飞,一脸涨红。
“可……这天下是陛下的!”小卓子一脸笑意,丝毫没感受到她的半点威胁,“若是有朝一日皇后娘娘成了这天下的主人,奴婢任由您打杀……”
“扑哧!”
崔贞儿再一次吐了一口血。
周嬷嬷等人慌乱无比,也顾不得许多,忙派人去叫太医。
太医很快赶到,开始给崔贞儿诊脉。
“娘娘,这好端端的何必自寻烦恼?”老太医都忍不住皱眉道,“这隔三岔五的自己气自己,何苦啊?”
崔贞儿此时已经倒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一双眼睛却直勾勾恶狠狠盯着云淼,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云淼无语极了,没想到姐姐当年遇到了一个疯狂的龚琳琅,十年后自己又遇到了一个崔贞儿。
很快,太医又开了药方让崔贞儿多休息:“还是要多安心,多休息,娘娘会好起来的。”
说完就走了,头都不想回。
周嬷嬷立刻让宫人忙碌起来,熬制汤药。
云淼看着崔贞儿虚弱躺下的身影,忍不住问道:“皇后,我可以离开了吧?”
还以为崔贞儿会有多厉害,结果只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疯子。
她甚至都没计划好要如何对付自己,就只是在那里叫嚣。
崔贞儿狠狠盯着她,抬起瘦骨嶙峋的手,声音虚弱道:“你……不许走……”
云淼点头:“谢了,不用送了。”
说完转身就走。
崔贞儿:“……”
她又说过让她走了吗?
她还要让人毁掉她的清白和名声呢?
怎么能让她走?
但是不知为何,崔贞儿此时什么力气都发不出来,声音也卡在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周嬷嬷顿时就哭了起来:“娘娘啊,你何苦这样?”
云淼没说错,崔贞儿是自己把自己给作成了这样一副鬼样子。
得不到萧逸的心,她完全可以好好当她的皇后,没有男人至少有权力。
但是崔贞儿却死命要钻牛角尖,想要踩在众嫔妃的头上成为萧逸心上人。
结果却是得不偿失。
但她却不死心,整夜整夜琢磨着要如何让萧逸爱上她,对她臣服。
白天思虑本就过多,加上夜晚还在不断想着要打败其他的嫔妃让自己成为萧逸心里唯一的女人。
如此一来,原本就不好的身体越发变得满目疮痍。
周嬷嬷是看着崔贞儿长大的,却没有任何办法让崔贞儿放下那可怕的执念。
崔贞儿浑身无力躺在褥子上,抬头盯着华丽精致却阴暗无比的床帐,眼睛发直,嘴里念叨着什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周嬷嬷抹着眼泪,轻轻用帕子给她擦拭嘴角不断流出来的馋涎,低声哭泣。
慈宁宫里一片死气沉沉,一阵冷风吹过,蜡烛熄灭了一半。
云淼被小卓子安全送出皇城,满脸谄笑道:“郡主您走好。”
云淼示意小果,塞过去几张银票。
“公公辛苦了。”
小卓子也毫不客气将银票收了:“多谢郡主!”
才一转身就看到前方不远处匆匆跑过来一个人:“没事吧?”
云淼看着贺瑾那紧张的神色,笑道:“没事……皇后病倒了,宴会取消,我就出来了。”
贺瑾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松了一口气,牵住她的手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云淼和小果搓着手上了贺瑾准备的马车,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炭盒,里面燃烧着红红的炭火,暖和极了。
贺瑾骑上马凑到窗边道:“开始下大雪了,娘让我接你去府里住一夜,明日一早再送你回医馆。”
云淼看着阴沉沉的天色,点点头:“嗯,好些日子没见干娘了,想她了。”
来到贺府,袁丽君立刻迎了上去,亲手将一块雪白的貂毛大氅披在了云淼的肩上:“被冻坏了吧,咱们赶紧进屋。”
幸好安全出宫,等天再黑一些,皇宫落了锁她就出不来了。
云淼看着袁丽君母子俩紧张的神色,不由笑了:“其实我刚进宫,陛下就派人过来保护我呢。”
她提到了小卓子。
袁丽君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吧,陛下不可能任由那个疯婆子为难你的。”
说着就拉着云淼去了暖阁上了热乎乎的炕,塞给她一只汤婆子,又命人端来了热茶点心:“先吃一点垫垫肚子,等瑜儿从学堂回来咱们就开饭。”
云淼乖巧地靠在袁丽君肩膀上:“干娘你真好。”
袁丽君笑了:“不对你好,该对谁好?”
云淼想了想问道:“干娘,皇后进宫前是不是就已经有病了?”
“是啊!”袁丽君翻了个白眼,“还不是陈太妃心眼多,硬塞了一个娘家的远房亲戚给了陛下。”
“是不是失心疯?”
袁丽君愣住了:“虽说我们私底下叫她疯婆子,但是没有太医诊断出她的疯病,否则陈太妃也不会放心让她呆在宫里啊。”
云淼眯起眼睛轻声道:“那就是间歇性的疯症了。”
时间持续不长,但戳中她心里最纠结的那一块就开始发疯。
袁丽君点点头:“她平时在后宫没那么疯,应该还是有心病。”
云淼忍不住扶额:“她的心病还是姐姐!”
袁丽君一脸无语:“你姐姐的儿子都快一岁了,她计较个啥啊?”
“确切地说,她计较的是萧逸心里的女人。”云淼道,“她以为我留在京城是为了进宫,所以就把我视为假想敌。”
袁丽君摇头:“这疯症还真是没治了。”
云淼沉默了片刻道:“恐怕她熬不过这几天了。”
袁丽君大惊:“发生何事了?”
云淼将刚才在慈宁宫的一切说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只是吊着一口气了,我离开之际她也快不行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崔贞儿好像是硬撑着一口气等着她过去。
难不成,她想要在临死之前拉自己当垫背?
“没事的淼儿,你不是说陛下派出的人一直跟在你身边,她就算今晚死了,也和你无关!”袁丽君紧紧握住了云淼的手。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忽然传来消息。
皇后薨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