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气里,云真真那可以买到成本价的羊毛,这个消息在村里不胫而走,所有人都可以买。
有不少人拿着刚到手的铜板去买羊毛,很多都还没有被搓成毛线。
以前在云家帮过忙的人,准备在旁边没修缮好的房子里教他们纺线,织毛毯衣裤。
争取在一天内把他们都教会,然后各自回家里做衣服。
秦老太和赵婶子几个女人一天之内就成了村里的红人,一大群婶子围着她们请教,在过足了瘾的同时,也忙得团团转。
有家里没婆娘的汉子,挤在人堆里格格不入,笨拙地数着针数,手指僵硬地缠绕着。
没办法,家里孩子多,冬天也得出门不是。
看着面前人声鼎沸的破房子,秦村长没忍住吸了吸鼻子,内心的于踏实了下来,今年冬天能熬过去了。
大家都在里面兴致冲冲的学织毛衣,内心也记了云真真家一份大恩情。
但偏偏有人心眼子小,不领这份情。
屋子角落里,一个尖脸高颧骨的女人,举起手中的衣裳,大声说道:“这不对吧,我拿着东西怎么这么轻啊。”
顿时,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来,旁边有人热心的问道:“麻婶儿,啥不对啊,不是都这样么。”
“我之前见过晚娘家小豆子的衣服,看着比我织的这件厚多了,说明一件衣裳至少得超过两斤。”
“秦二婶儿,你之前也见过小豆子那衣服吧?”
麻婶儿的目光投向人群中央的陈氏。
“啊……这,好像是吧。”忽然被点名的陈氏一脸语塞,之前她跟着大嫂去云真真家里,确实瞧见过。
她也不能撒谎不是。
“这咋回事儿……”
今天家里面没什么活计,云真真就想着来这边看一下她教们大家交织毛衣的进度。
一路上,她内心都在回想着今天村里有多少人来找她买了羊毛,会不会有人家里买不起,她没注意到的,到时候也可以帮两把。
可等她走到厂房门口时,听到的却是……
“我觉得织一件正常毛衣肯定不止两斤,云真真卖给我们的却只有两斤,这中间有一斤,你们说说,东西去哪儿了……”
有相熟的婶子听不下去,直接开口反驳:“也不能这么说吧,人家大老远买回来成本价卖给我们已经是很便宜了,你要是差了再去买就行啊。”
赵婶子可不惯着她,直接开怼:“人家小豆子的衣服做的厚,是晚娘花了钱买回去的,你自己花那十几个铜板才买一点,现在少了,怎么又赖到别人头上呢,真不要脸。”
“就是啊……”
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云真真面上的笑意逐渐淡去,优雅的挽起耳边碎发,下一秒就推门而入。
穿着一身灰白色夹袄的姑娘,就这样端着手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说话的麻婶儿。
屋子里其他人基本都看到云真真了,都没说话,只有她还站在正中间,背对着大门口若悬河的宣讲着。
“你们懂什么,这东西他从那么远的地方买回来,真能这么好心成本价卖给我们,说不定她偷偷加了价钱咱们也不知道啊,还得在这儿多亏她好心……”
“再说了,这少的一斤说不定就是被她吞了……”
话还没说完,她才恍然发现刚刚还在跟她对着吼的人突然就没了声儿,一阵寒风吹进来,她一个转身,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女子。
她抓紧手里的毛线,吞了口口水,还是强硬的说道:“难道不是吗,正好你人也来了,就……就给我们大家伙解释一下吧。”
只是这话说的,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云真真轻笑一声,声音依旧淡然,只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凉意:“把我家的毛线还给我,这东西我不卖你了。”
“凭……凭啥,我花了钱的。”麻婶儿慌乱的拽紧手中的毛线,往后躲着。
云真真垂下眼帘,将手里的几个铜板扔了出去,冷声开口:“钱还给你,把我当毛线还给我。”
蓦的,整间房子里一片寂静,大家都识趣儿的没说话,云真真的一字一句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要多清晰有多清晰。
赵婶子听到她这话,立马放下手里的篮子,大步上前,趁着麻婶儿没反应过来,一把抢下所有的毛线,走到云真真身边。
过了几秒钟后,麻婶儿才反应过来,哀嚎着就要往这边扑过来,眼瞅着要冲到跟前,被秦老太带头一把就将她摁住了。
“听不懂我家老三媳妇儿说的话呀,还敢在这惹事。”
“你们欺负我,我要去找村长讨个公道,村长啊!!!”
秦村长此刻正好就在门外,也听到了全过程,只是还没等到他出手,云真真就来了。
一个是村子里有名的刻薄婶子,另一个是帮了全村人无数忙的云家侄女儿,更何况是目睹了全过程的他,自然知道该向着谁。
将麻婶儿制服之后,云真真也没有特别大的感觉。
在一个大集体里面,总是会有那么几颗老鼠屎出来坏事,人心不古,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帮助村里人也不是为了谋求回报,只求对得起自己的本心即可。
她将漏风的大门关紧,屋子里顿时暖和不少,随后走到人群最前面,扫了一眼地下坐的整整齐齐的婶子,抬起嗓音大声道。
“大家手里的羊毛在我这都是按成本价买的,若是不信,可以等牛叔儿子回来之后一问便知,若是再有那不信,那我也支持大家把东西退还给我。”
紧接着,云真真声音冷了下来:“大家手里的毛线,若是在我手中制成成品,拿出去可以翻几十倍的赚钱,但村长考虑到大家过冬艰难,所以找到了我这儿,这才给大家以成本价带了不少回来,我不奢求大家对我感恩戴德,但是我也不希望有些在背地里诋毁我。”
“我云真真把话放这儿,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就别怪我报官纠察了,再者,我家再有什么事情,也绝对轮不到他帮忙。”
话已至此,该说的都说完了,能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也说不通,云真真也不愿意再多凑热闹,准备转身回家。
秦老太她们已经把基本的针法都给教会了,随后几人紧随其后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