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的长进真是不小，分析得头头是道，我差点就以为今日带出门的是书棋了。”
姜绾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姐...”青萝脸上一红。
又难得一板一眼地说道，“您别再开奴婢的玩笑了，若是一会那个北冀使臣回来就不好了。”
见姜绾笑而不语，青萝抬起看了眼站在雅间外面的护卫，这地方真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她可吸了口气，有些紧张地看着姜绾，“不如让青萝掩护您，您先离开这个天香楼再说。”
“离开？来都来了，该谈的事情还没有谈拢，我们为何要离开呢？”姜绾微微一笑，目光依旧却平静如水。
“可现在鹤影姐姐不在这里，您独自在这里与虎谋皮，这风险未免太大些。”青萝担忧地说道。
话落下，她后知后觉自己关心则乱，竟然失了分寸要做自家主子的主了。
她连忙请罪道，“奴婢失言，只是奴婢不明白，小姐明知他居心不良，为何还要冒着风险与他周旋？”
姜绾却伸手扶起了她，语气柔和，“起来吧，青萝。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情，风险越大，便意味着收益越大。况且我自有应对之策，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她波澜不惊的面容，透着一种瞬间安抚人心的力量。
青萝看着姜绾，心中的担忧渐渐平息，她知道自家小姐向来智谋过人，既然她已有准备，自己便无需过度忧虑。
“奴婢明白了，小姐做事自有道理。您不走，青萝也绝不会走。”她声音虽轻，却信誓旦旦说道。
......
护卫打开雅间的珠帘，赫达缓步走了进来。
屋内很安静，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最终直直定格在姜绾身上。
“姜小姐，久等了。”赫达的声音却依然很柔和。
可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眼神都不由自主的变得锐利。
“算不上久，我也是刚到。”姜绾笑了笑，神色从容。
赫达在她对面坐下，目光依旧锁定在她脸上，仿佛在探寻着什么。
比起上次见过，她今日似乎是精心装扮过的，这张精致的脸变得生动了起来，让人多看几眼便会有种心跳如狂的感觉。
最吸引人的还是她这双幽深的黑眸，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远看之下似乎平静无波，但近观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波澜。
姜绾显然留了一手，以她的本事，肯定知道了刚才马车那边发生的一切。
可她依然这样平静，既没有先发制人显示出愤怒，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或不安。
这样十足的定力，她的年纪和容貌似乎并不相符。
姜绾只是安静地坐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却让他的心神不由自主地被牵动。
这种奇异的感受，让赫达心中有了短暂的权衡。
他勾起嘴角，这些年能这样吊起他浓厚兴趣的，姜绾还是第一个，死了未免太可惜了，还是该顺从心意一些。
站在姜绾身侧的青萝，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心。
明明是赫达向自己小姐发出的邀请，可这时候他却不说话了，他的目光就像是草原上的老鹰，在不动声色观察着猎物的视线。
纵然她猜测，赫达不可能在这种公众场合这里做出太过极端的事情。
可他锐利如鹰的眼神，还有姜绾镇定自若的态度，让她感觉到两人之间逐渐弥散出的无形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先问的人会显得被动，落于下乘，所以赫达在等着姜绾开口。
然而，姜绾只是端着茶杯，悠然地坐在那里。
见赫达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便不紧不慢地给赫达也倒了一杯茶。
赫达扫了眼茶杯底部舒展翻腾的茶叶，感觉心中也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姜小姐来了酒楼，不喝一杯酒吗？”他终究是先开了口。
两人勉强算是第三次见面，这话问得有些无礼。
可姜绾看起来并不在意，而是淡淡反问道，“将军喜欢喝茶吗？”
赫达盯着她看，他摩挲着茶杯杯壁，笑道，“谈不上喜欢，只不过在北冀，茶叶稀少，只有贵族才能喝到茶叶，并不像大梁民间这样常见。”
“物以稀为贵，北冀的气候和土地并不适合种植茶树，靠着与他国之间的贸易往来才能获得茶叶，贵重也是正常的。”姜绾微笑说道。
她似是感叹道，“将军此次作为使臣来大梁，是为了商议两国之间的通商事宜，相信不久后两国百姓都能因此受益。届时，在北冀民间也能喝到大梁的新茶，大梁百姓也能用上北冀的皮毛香料。”
赫达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姜绾那看似平静的面容，心中暗自揣测她的意图。
但他也明白，隐瞒这些商议细节并无益处，于是坦然说道，“没错，这几日我们同贵国陛下商议，已初步确定在边境圈出一块地作为互市之所，同时也建议增设更多驿站，以方便往来客商。姜小姐觉得这些举措如何？”
“建立互市之地可促进两国贸易，增设驿站，亦能提高贸易效率。”
姜绾微微停顿，继续笑道，“可牵扯到两国的利益，在实施过程中，还需考虑诸多问题。”
“这是自然的。”赫达以为她指的是互市的管理，以及驿站的安全保障。
他微微颔首，笑意却透出了一丝志在必得，“具体的管理制度对策我们两国官员正在商议，关于互市的管理，如何确保公平公正，防止欺诈和争端，还有如何保障驿站中的安全，这些都是需要仔细斟酌的。”
姜绾笑着摇了摇头，“严格的制度固然重要，可能被规则约束的，往往只是那些循规蹈矩之人。而真正心怀叵测之流，总会想尽办法钻制度的空子。”
“姜小姐似乎话里有话。”赫达看着她说道。
“北冀广袤，部落甚多，许多部落名义上臣服于北冀皇室，可背地里小动作甚多，就拿靠近大梁边境的部落来说吧。”姜绾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