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刚才乌雅霓的狠毒举动，差点让她失去舌头，柳婕妤心中怒火中烧。
可碍于身份和场合，她只能强压怒气，泪眼婆娑地看着云惟川。
“陛下，公主这话未免太过轻描淡写了，臣妾的宫女只不过好言好语想同她商议几句，便被她鞭笞得浑身是血，险些丧命。”
柳婕妤的声音微微颤抖，梨花带雨的模样分外惹人怜惜。
她不顾宫女的搀扶，跪下来说道，“臣妾也只是想要劝阻公主一二，却险些被公主所伤。陛下，臣妾固然位卑言轻，却也是陛下您的妃子，公主这么做，简直是不把大梁放在眼里。”
不就是装模作样么？柳婕妤看着乌雅霓在心里冷笑，她也擅长这一套。
而且她现在怀有皇嗣，在不日前寻了个机会告诉了皇帝，今日她自然要借此机会展示一番柔弱姿态，让皇帝更加怜惜自己。
旁边的宫女也纷纷跪下，义愤填膺地附和道，“陛下，北冀公主听到娘娘要将事情禀告给您，还大言不惭，还说要把娘娘的舌头割下来呢！”
“是啊是啊，幸好贤妃娘娘和姜小姐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名宫女补充道，眼中满是惊恐。
云惟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如刀般扫过乌雅霓和柳婕妤，最后却落在姜绾身上。
确认了她安然无恙，他心中稍安，眸中墨色稍减。
他并未立刻表态，而是将深沉的目光转向了赫达。
“赫达将军，你如何看待此事？”云惟川的声音冷冽而沉稳，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赫达感受到云惟川身上的威压，不慌不忙地回答，“陛下，你们大梁有句话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说到底不过是女人间的一些小争执，不如我们以和为贵。公主殿下年少气盛，行事难免有些冲动，但她为人直率，绝无恶意，不小心让这位婕妤娘娘受惊了。”
他向柳婕妤施了一礼，“赫达愿代表北冀向柳婕妤娘娘道歉，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公主计较。”
一名战功赫赫的使臣，向一名后宫嫔妃低头致歉，显然也是给足了柳婕妤面子。
柳婕妤面色僵了僵，转眸看到乌雅霓微笑看着自己，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挑衅，瞬间又心头火气。
她轻抚着腹部，将目光转向云惟川，却发现对方的神色越发淡漠。
云惟川微微眯起双眸，似乎在审视着她，眸底的阴沉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
“陛下…”
柳婕妤有些不甘心地轻声唤道，声音中眼中带着一丝期盼和委屈。
云惟川皱了皱眉，沉声道，“柳婕妤，既然赫达将军已经代替北冀道歉，此事便到此为止。”
他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丝毫温度。
柳婕妤心中一凉，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凉薄，丝毫不为她考虑，心中的不甘越发浓烈。
“是，陛下。”
她美眸流转，神色便更显凄婉，却用余光微微扫了旁边的宫女一眼。
那宫女立刻会意，连忙跪下说道，“陛下，婕妤性情宽厚柔善，不愿将事情闹大。只是这北冀公主实在张狂，不仅羞辱了婕妤，方才竟直接命令侍卫杀掉贤妃娘娘，姜小姐在一旁也肯定是听到的。公主如此横行跋扈，若不加以惩处，她在大梁的这段日子里，宫中之人岂不是人人自危？”
“放肆，贤妃娘娘还未开口，谁让你这么多事的。”柳婕妤轻声斥责道。
她眼眶微红，眸子含泪，显然受了委屈而怒极，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惜。
姜绾看了这对主仆一唱一和，不动声色地将肖如玥和自己也拉进这场纷争，心中不禁冷笑。
对一国之君来说，最看重的便是国家的安稳与利益，这后宫女人间的纷争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插曲。
既然北冀使者已经表态致歉，也给足了大梁面子，为了两国间明面上的和谐，皇帝自然没有揪住不放的道理。
“我和贤妃娘娘都习过武，刚才不过是切磋了一番，哪有那么严重。”乌雅霓笑容灿烂。
她朝着肖如玥眨了眨眼睛，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难不成贤妃娘娘的心向针眼一样小，若要小题大做就太没风度了。”
肖如玥本就性格火爆，听到乌雅霓这般嚣张还蓄意拱火，刚压下去的怒意又升腾了起来。
“你…”她刚要开口，却被旁边的姜绾轻轻拉住。
姜绾扫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冲动。
她将柳婕妤的小算盘看得一清二楚，她想把肖如玥和自己拉下水，无非是想借众人之力逼迫皇帝做出决断。
可皇帝又岂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实在是不明智之举。
云惟川微微皱眉，压下眸子透出的一丝不耐，“贤妃，当真有此事？”
他显然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再听这些无谓的争执。
肖如玥此时也完全冷静了下来，突然发觉今日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冲动。
她现在已经不是南安侯府的昭华郡主了，而是大梁肖贤妃，一举一动都可能会横生枝节，若是大动肝火一定影响到两国关系。
可倘若就这么算了，岂不是显得她们大梁女子格外好欺负，思来想去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冷哼一声，将刚才从乌雅霓手中夺来的鞭子丢在地上，笑容中带着一份轻视，“说是切磋，可公主技不如人便唤侍卫来助阵，这等行径，论起心胸狭窄，我看公主才是当仁不让。”
“你说谁技不如人？”乌雅霓漂亮的脸孔上浮起一丝怒色。
眼见二人又要起冲突，姜绾轻轻叹了口气，也让众人落到了她的身上。
这场纷争已经持续了太久，再这样下去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
“陛下，娘娘，北冀公主乃金枝玉叶，两位娘娘也同样身份尊贵，此事若非论出个是非曲直，只怕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她淡淡开口道。
穿过满园霜雪，云惟川的目光落在姜绾身上。
一群莺莺燕燕中，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朵清冷的白梅，叫人移不开眼。
云惟川眸底深沉，问道，“姜小姐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