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的要开启黄叶地了?”
“怎么没有学生代表出席啊?都默认同意此事吗?”
议事殿的侧门被打开,身着天阶弟子服的沈郁悠哉地走上高台。
殿内瞬间安静,喧闹的气氛凝滞。
沈郁走到自己的座位旁,伸手取下绿色的木牌看向议事团。
“你们说得很好。”
众人屏息等着他下一步动作,心想沈郁也同意,看来这次黄叶地真的要再次开启了。
绿色牌子自修长的手指上旋转一圈,沈郁嘴角微勾,将牌子扔回桌上,反手取下红色木牌。
漫不经心的低沉嗓音在安静的议事殿响起。
“我否决。”
红色木牌和最后一颗沙粒同时落下。
易夫子一锤定音:“永宁学院关于黄叶地是否开启第二次公示会议结束!”
“暂不开启黄叶地。”
殿内瞬间炸开锅,学生们情绪各异,争论的,八卦的,气愤的欣喜的,沉浸在本场议事中,一个个俨然忘记离开。
施嫣生穿过热闹的人群,独自一人朝外走去。
如果想拿到地图,必须开启黄叶地。
现在四个学生代表,裴景之不管事,开启不开启于他而言似乎无所谓。
兰修竹表面也置身事外。
夏玉竹态度不明。
两次议事,只有沈郁立场明确。
窗外再次下起小雨,冷风将窗户齐齐吹开,风雨扑面而来。
殿内烛火摇曳,最后不堪重负纷纷熄灭。
如今已是傍晚,雨天又格外阴暗,大殿陷入昏暗之中。
风吹乱叶知秋的发丝,携带着雨珠润湿她的衣裙。
叶知秋捏着茶杯的指尖发白,心中做出决定,端起茶杯仰头饮尽。
她将茶杯摔到地上,缓缓站起身。
原本昏暗的大殿,就在她做出此番动作后,一列列蜡烛全数重燃,窗户也被关闭。
湘夫人从阴影中走出。
“看来你不是诚心拜我为师。”
“左右我也不是诚心收你为徒。”
湘夫人眸色冷厉,双手负到身后。
“两清,你走吧。”
每次都是这样,无论她端着奉师茶跪多久,湘夫人都不会出现。一旦她越举,湘夫人就冷着脸出来。
想到自己这三日所受的磋磨,叶知秋气笑了。
“你这不叫两清。”
“起初是你要收我为徒,我端着奉师茶跪了三个时辰,又在戒律堂等到半夜你都未曾出现。”
“你让我明日再来,于是明日复明日,我就这样在殿内跪了整整三日。”
“你本就不是诚心收我为徒,是诚心为难我。”
“你玩弄我一番,最后出来居高临下地告诉我,两清。”
“湘夫人,你虽是学院中地位崇高的夫子,我也不惧你的!”
“我尊你是师长,才一次又一次跪到殿内奉茶。”
“断然没有你这样羞辱人的,你根本不配为人师。”
“不是你不愿收我为徒,是我根本不屑拜你为师!”
叶知秋说完一通,甩袖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遭到无形的屏障阻挠,她回头看向湘夫人。
“你性子挺烈。”
湘夫人抬手,一杯茶水浮在叶知秋面前。
“重新拜师。”
言简意赅,理所当然的模样属实把叶知秋气炸了。
“我为什么要拜你这种人为师?”
她伸手拍击屏障:“放我离开。”
湘夫人没动,看着她不语。
叶知秋不可置信:“你刚刚自己让我走的。”
现在又是闹哪出?
湘夫人脸不红心不跳:“我改变主意了。”
“可我没改变主意!”叶知秋一字一句道:“我,不,愿,意!”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湘夫人轻飘飘抬眼。
“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的秘密人尽皆知。”
“不想被逐出学院。”
叶知秋看着湘夫人,面上的表情僵住,全身血液几乎倒流。
有一瞬间,她身上不可抑制地泄露出杀意。
片刻之后,她耸肩轻笑:“随便,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散修,能有什么秘密。”
“是吗?”湘夫人居高临下看着她,如同在猫捉老鼠游戏中胜券在握的大猫。
“不需要我多说吧,邶湫。”
叶知秋面上笑容尽褪,半点血色也无。
她看着湘夫人,似乎在想自己能杀掉她的可能性。
湘夫人放出威压,静静看着她。
无声的挑衅和警告。
强大的威压几乎压的叶知秋喘不过气,膝盖发软,冷汗直出。
她强撑着站立,咬牙端起浮在空中的奉师茶。
雷声轰鸣,闪电将天空划为两半。
施嫣生推开宿舍院门,提着食盒走进院内。
她第一时间朝叶知秋的房间看去。
一片漆黑,没有烛光从窗户透出。
还在戒律堂吗?
将食盒放到叶知秋房门外,施嫣生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床前的桌上摆着不少玉简,施嫣生拉开椅子坐下。
读至深夜,将最后一份玉简放下,寂静夜里,施嫣生听到了轻微的推门声。
她吹灭灯,坐在椅子上静静聆听外面的声响。
院门被轻轻关上,片刻之后对面房间的房门被扣上。
一切动静都消失,只剩夜莺的鸣叫。
施嫣生起身走到门边,推开一条缝隙。
对面房间的窗户隐隐透出光亮,房门前的食盒也不见了。
施嫣生微垂眸子,关上房门。
总觉得叶知秋有事瞒着她。
静谧山林,灵狐从草丛蹿出,停在来人脚边。
沈郁撑伞站在林中,弯腰抱起灵狐,拂去它毛发上的雨珠。
灵狐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掌。
察觉到身后动静,沈郁放下灵狐,灵狐也感知到什么,瞬间钻入林中消失不见。
“公子。”
来人弯腰双手奉上一份玉简。
沈郁转身,并未着急接过玉简。
“有什么异常吗?”
“过往几个月并无异常。”黑衣男子面色纠结:“但这个月,异常之处太多。”
“正常。”沈郁微抬伞面,雨珠倾斜,他眸中闪过暗芒。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施……施小姐,昨日和温修竹见面了。”黑衣男声音忐忑。
沈郁神色不变,似乎早已知情:“他们都说了什么?”
黑衣男面露惭愧:“属下没敢凑近听。”
旁人喜爱温修竹温润如玉,不惧施嫣生修为低微。
他却是知道这两人的恐怖之处。
这么多年,每每想起第一次见温修竹和施嫣生的那天,他都会心惊胆颤。
“无碍。”沈郁抬抬手,本就是象征性问问,也没指望他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