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雨醒了。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俯身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陶苒。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细看,看到她眉眼弯弯的笑着,顿时模糊了视线。
之前发生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我爸他们……”秦慕雨感到很难为情,不好意思地看着陶苒。
“本来他们是想等你醒了再走的,我让他们先回去了,因为不确定你什么时候会醒。”
秦慕雨的表情如释重负,从床上坐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昨天,吓到你了吧?”
看到秦慕雨很内疚,但陶苒不打算将这件事轻描淡写地带过去,表情严肃起来,“我们都被你吓死了!”
秦慕雨闷闷地点了点头,不敢直视陶苒的眼睛。
陶苒立马心软了,本能地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但手却停顿在了半空中。
这些日子,秦慕雨刻意保持跟陶苒的距离,两个人几乎没有肢体接触。昨天晚上,算是两个人最亲近的一次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柔声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慕雨摇了摇头,后脑勺一阵钝痛,心虚地笑了笑。
“饿不饿?”陶苒问,“你姐煮了粥,张阿姨帮你温着呢。”
秦慕雨很认真地想了想,“不饿。”
“还想再睡一会吗?”
秦慕雨摇了摇头。她心里在说,我怎么舍得睡觉?
“那就起来去刷牙洗脸,我去把粥端上来。”陶苒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秦慕雨愣了一下,感觉今天的陶苒很不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怔怔地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陶苒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强忍着没有揉秦慕雨的头发。
秦慕雨猛地想起昨天被陶苒抱在怀里的画面,不禁有些恍惚,木木地看着陶苒离开房间。
她努力回忆着,甚至能够感觉到陶苒留在自己掌心的温度。
看着秦慕雨乖乖地吃粥的时候,陶苒回想起来很多往事。
毕业后,秦慕雨被安排进了设计部,成了陶苒的下属。
陶苒很少用严厉的语气对同事说话的,尤其是对自己的晚辈,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秦慕雨非常严格。
陶苒的同事都劝她,让她对秦慕雨好一点,没必要这么较真。但她始终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秦慕雨,只要达不到自己的期望就会严厉地批评几句。
后来仔细想想,陶苒才意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她想当然地把很多富二代身上的毛病投射到了秦慕雨身上,认为她只是因为投胎投的好,踏入社会的起点就成了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终点。
从高中开始,陶苒就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所以潜意识里对秦慕雨带着敌意。
接触下来后,陶苒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车祸的事情,总以为秦慕雨那副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是目中无人的意思。
部门里,其他人都对秦慕雨呵护有加,尤其部门主管约谈了陶苒好几次,让她不要对秦慕雨太严厉。
凭什么?陶苒觉得是秦慕雨把她们部门搞得乌烟瘴气的,越想越生气,决心让秦慕雨知难而退。
那天下午,陶苒临时给秦慕雨布置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结果第二天早上来公司,秦慕雨已经把做好的方案打印出来放在她桌上了。
有一说一,陶苒对秦慕雨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看得出来,秦慕雨没有敷衍了事,陶苒对这份方案很满意。
陶苒想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通宵熬夜,否则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按时完成的。
上班点,秦慕雨准时出现了,身上的衣没换,猛灌着咖啡。
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后,陶苒心里很愧疚。再看秦慕雨,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陶苒改变了对秦慕雨的看法,并主动向秦慕雨道歉。
之后,陶苒改用平常心对待秦慕雨,但可能是因为之前习惯了,时不时还会用类似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
秦慕雨好像也习惯了。总之,不管陶苒使用严肃的语气,还是温柔的语气,她都照单全收,没有一句抱怨。
想到这,陶苒忍不住弯起来嘴角。她知道,这是秦慕雨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是对自己的偏爱。
秦慕雨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看到陶苒在傻笑,露出困惑的眼神。
陶苒莞尔一下,把碗跟托盘放置到一边,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我有话要跟你说。”
秦慕雨紧张得心跳加快,有点担心,但更多的是期待。
她觉得自己跟陶苒之间有某种微妙的关系,很多话并不需要说出来,只要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
“能跟我说说那个梦吗?”
回想起来,秦慕雨还是一阵后怕,看到陶苒的眼神后,慢慢平静下来,将梦的内容大致讲述了出来。
“傻瓜。”陶苒心疼地看着她,“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嗯。”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得到秦慕雨默许后,陶苒才继续说下去,“你知道的,我很想帮你,但这件事情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为了我,你继续去看程医生,好不好?”
秦慕雨心里是抗拒的,但说不出拒绝的话。
陶苒柔声哄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我就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好起来,健康快乐。”
秦慕雨的眼眶湿润了,低着头不说话。
“难道你忘了吗?”陶苒说,“自己送过我什么生日礼物。”
秦慕雨当然没有忘记,只是她以为陶苒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了。
“你说过的,给我一个许愿的机会。”陶苒知道秦慕雨想起来了,继续说,“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尽一切努力帮我实现愿望。”
陶苒停下来,凝视着秦慕雨眼睛。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泪眼婆娑。
“当时的话,现在还算数吗?”陶苒问。
秦慕雨用了点头回答说:“当然。”
已经无须多言了,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彼此,眼里浓浓的爱意和深情向四处蔓延,填满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