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陶苒的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想到可能是昨天晚上跟秦慕雨聊天聊太晚了，没睡好的缘故。
这个点，慕雨应该还在呼呼大睡吧。想到她不用跟自己一样，硬撑着起床去上班，陶苒感到很欣慰，轻快地翻身起床，准备洗漱工作。
在酒店自助餐厅吃早饭的时候，一起出差的同事贾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打招呼说：“早啊！”
“早。”陶苒回了一个微笑。
贾伟见她揉了揉眼睛，于是问：“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还行。”陶苒说，“就是眼皮一直跳，很不舒服。”
“是左眼，还是右眼？”
“左眼。”
“左凶右吉。”话一出口，贾伟意识到很不妥，赶紧摆了摆手，“这些都是说着玩的，不用当真。”
陶苒笑了笑，心里却很在意。
贾伟赶紧岔开话题，问：“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明明这边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啊，干嘛非得把你叫过来？”
陶苒心里也很困惑，但是也不好当面问客户。
这边的状况，其实贾伟一个人过来就可以搞定了。但是，对方说得很严重，好像非得他她亲自出马才行。
“肯定是赵总搞的鬼。”贾伟喝了一口豆浆，信誓旦旦地说。
陶苒抬头看着他，认真地看着他。
“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赵总对你有意思。”贾伟压低声音说。
陶苒点点头，心里的迷雾开始消散。
“他去公司办事，你躲着他。他没办法，只能想办法把你叫到这边来了。”贾伟顿了顿，笑着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扮演好电灯泡这个角色的，不让他也有靠近你的机会。”
陶苒被逗笑了，感激地点点头，“快吃吧，争取早点搞定，早点回去。”
经过一个早上的努力，陶苒发现工作进展的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可以收尾了。
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赵总。
“我就说得你亲自出马才行。”赵总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事半功倍。”
陶苒想到贾伟的话，也不想深究，提议说：“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想明天就回滨城。我同事会留下来，等全部结束后再回去。”
站在一边的贾伟对赵总笑了笑，补充说：“苒姐这几天在这边，公司那边事情都积压住了，得她回去处理。”
赵总的脸马上就拉了下来，因为范倩倩跟她说陶苒最近常常不在公司，业务几乎不受任何影响。
他顿了顿，很快又挂着笑了对陶苒说：“难得来一趟，总得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吧！这样吧，你推迟再走一天，我带你到处转转。”
陶苒很犹豫，又不好直接驳赵总的面子。
“真的吗？”贾伟插嘴问说，“那太好了，我来了这边好几次，现在终于有机会体验一下这座城市的魅力了。”
赵总白了他一眼，但又不好意思明说自己只是想单独请陶苒出去玩的。
陶苒看懂了贾伟的眼神，回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对赵总说：“那好吧，但是先说好，最迟我只能待到下午三点。”
虽然心里一百万个不乐意，赵总还是答应了下来，临走前还不爽地瞪了贾伟一眼。
贾伟望着他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
“行啦。”陶苒说，“下午再接再厉，争取今天之内全部搞定。”
当天晚上，秦慕雨做了一个很不一样的梦。
梦里，她又遭遇了一次车祸。只是这一次，开车的人不是妈妈，而是陶苒。
“不，不要……”秦慕雨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不停地摇头，“不可以……”
她眼睁睁看着陶苒的手臂垂了下来，任由她如何呼唤着，前排的人都毫无反应。
秦慕雨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坐了起来，剧烈地喘息着。
这些日子，每次陶苒离开后，秦慕雨就会担心她在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直到确认陶苒已经平安到家后，悬着的心才能落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秦慕雨双手抱头，痛苦的呜咽起来。
自己已经失去妈妈了，再也无法忍受失去陶苒了。
想到陶苒这次出去，又要坐飞机，又要坐出租车，梦里的画面不断地闪现在脑海里，她整个人浑身颤抖起来。
她知道这不是真的，但却无法将这些念头驱逐出去。
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十三分。
她真的好想听到陶苒的声音，又怕把她吵醒，把伸向手机的手抽了回来。
她拖着步子朝衣柜走去，然后从最深处拿出一瓶威士忌。
这瓶酒，她已经偷偷藏在这里很久了。
那天，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她只是在便利店的架子上看到了它，然后就走不动路了。
付款后，为了不被发现，她把酒藏进了羽绒服，然后带回了卧室。
好几次，她都想要坦白或者直接找机会把它丢掉，但都鬼使神差地放弃了。
现在，她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那么做。
辛辣的液体滑入咽喉，因为喝太猛，呛得她咳嗽了一阵。
刚才的那个梦，模糊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现在，靠着这种强烈的刺激，她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她被那个噩梦打败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失去陶苒，她的世界又一次崩塌了。
她知道并接受了，在有生之年，自己都可能见不到害死妈妈的人的现实。
但是，她接受不了会失去陶苒的这种可能性。
她恨自己又一次将陶苒拉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而这个深渊，就是她自己。
她一边喝着酒，一边朝楼梯走去，呜呜咽咽的哭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最后，她又像跟孙羽佳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双腿挂在外面，坐在围墙上。
这座城市，尚在沉睡之中，冷冽的风是她唯一的陪伴。
她低头凝视着脚下，街上的灯光好像染上了某种魔力，深深吸引着她，对她发出邀请。
有个声音在她耳畔说：“跳啊，跳下来就一了百了了。你不会再痛苦，你身边的人也不会跟着受苦了！”
秦慕雨被这个声音吸引了，盯着脚下的世界出神。
阿昆被一泡尿憋醒了，眯着眼睛往卫生间走。
抬头一瞥，看到坐在围墙上的秦慕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尿意全无，踉踉跄跄朝卧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