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困在宫中,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就连传个口信回府都难……
许令玙望着蜿蜒宫墙,长长叹息一声,正欲回去圣上寝殿继续值守,却见方才大皇子离开的方向,竟有三五士兵全副武装,正色直冲他而来!
没有动手的意思,却也明显不怀好意。
许令玙往寝殿,他们就跟在身后,一起往寝殿去。许令玙无奈停下回身看去,他们也不惧那凌厉目光,只当作无事发生般,也纷纷停在原地,敞亮回应着许令玙的目光。
甩不开,吓不走。
甚至不用深想这些士兵效忠于谁,只觉心惊。如今他好歹还在宫中,眼皮底子底下,大皇子都如此毫无忌惮地防着他,想来宫外忠勇侯府,只会更甚。
也不知道许澜与江云初,如今怎样了?许令玙皱紧了眉头,无计可施,于是回身又走进了狭长的宫道之中。
午时刚过,日头正烈。
“禀十三爷!”
张福来匆忙小跑进锦澄院的时候,江云初与许澜正在讨论日后侯府如何独善其身,听张福来这急迫语气,两人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纷纷噤声看了过去。
“发生了何事?”许澜问。
“府外突然多了些小贩,看那身形不像是普通农家百姓。若小的没猜错,咱们侯府已经被人监视起来了。”
许澜本就不明朗的脸,也变得愈发深沉。
“是哪里的人?”他问。
张福来摇头:“目前还不清楚,是否需要小的去试探一二?”
许澜想了想,当即抬手制止:“先密切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莫要打草惊蛇,若对方有行动,再及时来报。”
“是!”
张福来领命退下。
江云初愁眉看向许澜,试探道:“应该不是和亲王府的人。侯爷已然进宫,和亲王应该大致能猜到,暗夜营统领是侯爷,就算还有些怀疑,也应该派人进府探查才是,绝不会浪费时间仅在府外监视。”
许澜点头赞同江云初猜测,紧接着又道:“也不是白家。当下风口浪尖上,肯定很多人都在暗中盯着白家的一举一动,此时他们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办法。”
“那是谁?”
江云初看向许澜,眼前之人,却没有立即回答她。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在心中细细盘算。
突然一瞬,瞳孔一颤,两人眼中迷茫顿时散去,异口同声。
“大皇子!”
江云初顺势道:“大皇子怀疑是忠勇侯府同和亲王府,一起做的这个局,所以才派人在暗中监视,目的就是抓住咱们与和亲王互通的证据!”
许澜拧住了眉头,面若冰霜。
突然,他想起当年回府时,许令玙对他说的话。
那时候许令玙说,任圣上与皇后如何喜欢四皇子,但都不会让当年靳炎太子的悲剧重演,所以未来的圣上,只能,也必须是大皇子。
而在这关键时候,若被大皇子抓到了侯府联合和亲王的把柄,一旦登基,必定秋后算帐!
到时候,侯府就算有江云初这靳炎太子后人作保,不死也难免会褪一层皮,好让大皇子泄愤。
许澜后背一凉,目光也聚焦在一处:“吩咐全府上下,定要打起十分的精神!”
江云初赶紧把青枫唤到眼前:“去把陈嬷嬷叫来。”
青枫匆忙离开,锦澄院又再次陷入到仿若凝固的安静之中。
江云初与许澜盯着被烈日炙烤得有些虚幻的庭院,眼神犀利如刀,皆陷入了沉默。
————
如此又过了好几日,明面上虽无事发生,但翠竹园中,却暗流涌动。
丫鬟站在厅中,束手垂头,声音极小:“禀各位主子,方才和亲王府的嬷嬷来侯府,说要见大姑娘,但已经被门房给请走了。”
大姑娘端起茶杯,眼珠子不耐烦地咕噜噜直转。老夫人还在身边,她不敢放肆,若是在她桃林小院中,指不定早已骂出了声!
林清意坐在大姑娘的对面,将大姑娘眼中的烦郁看得一清二楚。
自从上次在假山后听到了锦澄院的秘密,她一直持续的紧绷,焦虑,顿时烟消云散。甚至如今,连看大姑娘都觉顺眼了许多。
“听闻来的吴嬷嬷,是和亲王府十八王孙的奶娘嬷嬷,能亲自来咱府中请大姑娘,是不是好事将近啦?”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意问道。
果然,话音刚落,大姑娘眼中顿时闪过万千委屈,竟差点没哭出来。
吴姨娘见大姑娘这模样,心疼得不行,前来汇报的丫鬟一走,她当即跪到了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大姑娘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但她以后若是嫁去了王府,可不会念着我的好,增的都是老夫人您的脸上的光!”
话刚开了个头,吴姨娘越想越委屈,竟嚎啕哭了起来。
“可现在算个什么事啊,前几日和亲王府来人请咱大姑娘,虽禁着大姑娘不让赴约,却也好吃好喝待着嬷嬷。可近日十三夫人可不得了,一听说是和亲王府的人,隔着门二话不说竟直接要驱赶!”
老夫人坐直了身子:“竟有这样的事!”
“在您面前,妾身如何敢胡言!还好那靳小王孙当真喜爱咱大姑娘,咱们如此无礼,却只担心大姑娘受了委屈,依旧一日不断地每日都遣人来问。”
吴姨娘借着抹泪,转着眼珠子看了眼大姑娘。紧接着,她暗中点了点头,又继续开了口。
“这么好的亲事若是成了,京城日后提起您,定没个不称赞的。两个庶女,一人嫁和亲王府,一人嫁给公爵府,可都是您的功劳!也不知十三夫人,是不是就怕您名声上胜过她,才多番阻拦,不然为何刺客的事情都过了这么久,监禁没个松懈,却还愈管愈严?”
一番话,径直踩中了老夫人禁区。
气得老夫人一掌砸下手中杯盏!
“忠勇侯府,还轮不到她江氏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吴姨娘功成身退,时机成熟,沉默多时的大姑娘也终于站了出来。
她两步跪到了老夫人跟前,手帕连连擦拭根本没有泪珠的眼角:“还请母亲给女儿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