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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宛棠当机立断抱起了小姑娘,按照原路线继续往车厢门的方向前进。

    可刚才的事情消耗了许宛棠太多的力气,再加上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许宛棠被吓得腿还有些软,一时间速度慢了不少。

    许宛棠的嗓子眼一阵咸腥的味道,胸膛剧烈起伏着。

    歹徒专挑老弱病残下手,抬眼一望,便盯上了抱着孩子的许宛棠。

    其中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在盯什么死物一般。

    男人逐渐逼近,许宛棠拼了命地往外跑,也没能逃过身体健壮的成年男性。

    男人挥舞着手里的尖刀,直直地向许宛棠刺过来。

    第一下,许宛棠身子灵活地躲开。

    许宛棠的躲避激怒了男人,他又挥了刀,这次比上一次下手更狠也更快,许宛棠尽全力躲闪,还是被刺伤了手臂。

    许宛棠怀里的孩子已经被吓得失禁了,血液混着液体流下,许宛棠却浑然未觉。

    周旋间,车厢的人撤出去了大部分,小部分人和许宛棠一样躲避着歹徒的攻击,极小部分人晕死在五个歹徒的利刃之下,地上、车座上、桌子上尽是鲜红。

    许宛棠的愈发地虚弱,四肢变得不像自己的,僵硬得像是没涂油的老化机器,觉得手里的孩子也越来越沉。

    如果把孩子抛下……

    这个想法在飘进脑子的一瞬间就被许宛棠否决了。

    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

    她要是能撑一段时间,逐渐往门口靠近,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许宛棠的想法很快落空,车厢里除了歹徒,活人越来越少,另一个歹徒解决完了手里的人,逐渐往许宛棠的方向逼近……

    许宛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完了,她今天算是交代在这儿了。

    能多活这么久,这辈子又这样潇洒肆意,她知足了。

    不过她还有些遗憾,第一个遗憾就是没机会甩李进华这个懦夫几巴掌了,若不是找他耽误了些时间,错过了逃生的最佳时机,她说不定现在早就跑出去了。

    第二便是没遇到过真正称心如意的人,好不容易谈两段恋爱,一个脚踩两只船,一个是个不抗事儿的缩头乌龟。

    好男人都死光了吗?

    还有就是……

    她还没系统地学习过摄影知识、出过自己的摄影集;还没等到四合院升值到离谱的价格当上亿万富婆;还没看到连岛的几个小孩长大后的模样……

    在和这个世界告别之前,许宛棠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句脏话,瞪着眼前长得贼眉鼠眼的歹徒。

    就在许宛棠以为疼痛袭来时,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下一秒,是利器刺进血肉里的声音。

    许宛棠刚要抬头,她整个人被抱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

    许宛棠和孩子一同被抱出了车厢门,“哐当”一声,门狠狠地关上了。

    许宛棠最后看到的是陆昀铮那张熟悉的脸,他英俊的眼眸中透着坚毅,伸手指了指车厢锁。

    “把门锁好。”她看到玻璃另一边陆昀铮的嘴形。

    “听话。”他说。

    陆昀铮的双眸仔细地描绘着许宛棠的面庞,快速地从她满是泪水的杏眼、翘挺的鼻尖划过,一路到达她抿着的、已经吓到微微发白的嘴唇。

    他迅速收回视线,毫不犹豫地转身和人群逆向而行。

    宁可向前十步死,不可后退半步生。

    他是军人,他必须要,也一定会挡在人民面前。

    使命所系,义不容辞。

    隔着玻璃窗,许宛棠蒙着小姑娘的眼睛,看着车厢里的情况。

    对方有十几个人,哪怕陆昀铮再神通广大,赤手空拳地和十几个手里拿着凶器的歹徒搏斗,肯定凶多吉少。

    鲜血溅在玻璃上,模糊了一片。

    许宛棠擦了擦眼泪,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许宛棠在门外,配合陆昀铮开关门几次,相继救出了几个被砍伤的乘客。

    每救出一个人,陆昀铮身上的红便扩散几分……

    “乘警!”

    “让让!让我们进去!”

    两位乘警跑得满头是汗,也和陆昀铮一样,毫不犹豫地进了车厢。

    一趟火车只配备两个乘警,不过他们手里有配枪,应该可以制服这些歹徒……

    许宛棠的双手搅在一起,不停地祈祷着。

    许宛棠脑子里闪过不少画面:面带着厌恶的陆昀铮、脸上带着笑容和得意的陆昀铮、可怜巴巴央求她的陆昀铮……

    和陆昀铮失去联系,她并不难过,但她不知出于何种心里,她不想让陆昀铮死。

    许是陆昀铮救过她不止一次,许是陆昀铮和她两辈子的羁绊太深,许宛棠如今只希望他没事。

    上一世,陆昀铮这时候还没出事,肯定不会出事的,许宛棠不停地念叨着。

    可她又止不住地乱想:她重生后,引起了不少蝴蝶效应,会不会……

    许宛棠咬了咬牙,不敢再乱想。

    火车紧急制动,停了下来。

    车厢内的打斗声渐渐停止,鲜血已经模糊了玻璃,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许宛棠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时,几位已经冷静下来的男同志打算结伴进去看看情况。

    车厢内尽是血红一片,歹徒的刀具均不见了踪影,外面的冷风呼呼地灌进来,整个车厢温度降到了冰点以下。

    “没事了,快联系医院!这位乘警同志还有呼吸!”

    许宛棠的目光下意识地搜寻起陆昀铮的身影。

    最终在一片角落里找到了他。

    他身上的棉衣已经染成了血红色,上面尽是用刀刺出的口子,后脑上也有伤口,正汩汩地流着血……

    许宛棠别无他法,一只手去试探陆昀铮的鼻息,另一只手发着颤去捂陆昀铮流血的伤口。

    陆昀铮几乎没了呼吸,察觉不到鼻息。

    许宛棠颤抖着手去堵他身上的伤口,可许宛棠只有两只手,陆昀铮的伤口却有一身,她根本堵不过来。

    许宛棠豆大的泪滴不停地滚落,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想要为他止住血。

    “你别死,行吗?坚持住……”许宛棠的声音也颤着,语气中满是无措。

    简单的包扎并不能止血,好在医护人员来得及时,将陆昀铮和两位同被血迹染红衣服的乘警被抬走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