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随着医生摘下了口罩,周一鸣这才直起了身子,看了他几眼。
见到来人后,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很疑惑地问了一声:
“哥,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男人,他肯定是认识的,是他老婆的堂哥,也是他的大舅哥。
几个月前那会儿,自己老婆发烧了去医院输液,还是他接待的他们。
所以,周一鸣对这位的脸,印象很深。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形板正,也算是帅气挺拔。
姜庭深看着睡在床上的周一鸣,面容冷峻得不行。
明显能感觉到,他心情不佳。
比两个月前那会儿,见他的时候,可清瘦多了。
要说他这妹妹啊,可真磨人啊!
就连病房门口,都要派两个保镖站岗,来里面的人,都会被拦下,真让人不舒服。
也难怪,他妹夫,心情差成了这样。
“啊?我吗?调过来的,听知阮说,你受伤了,所以我来看看。”
之所以会调过来,那完全就是托了自己妹妹的福了。
早知道如此,他上次就不该骗这小子,自己妹妹对花过敏的。
结果,她还真的把他调到了这家医院最繁忙的部门里面。
这一两个月下来,他都累死了要。
早就听说他也在这里养病的,但愣是今天中午,才有了一点点空闲的时间,来看望他。
周一鸣觉得,有外人来看望他,他自然是高兴的。
但因为最近姜知阮种种异常的表现,和超乎寻常的占有欲,让他的身心饱受折磨。
他已经,变得不太相信,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了。
“我想问问,你真的是她的堂哥吗?这个,不是骗我的对吧?”
姜庭深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他竟然还怀疑起这个了?
真魔怔极了!
哎!那会儿他就劝他这妹妹了,不能这样瞒着他。
搞得现在,两人的关系那是水火不容的。
来之前就听说了,这两人这几天,没少因为这个斗气。
何苦呢?
“我真是她哥哥来着,这是事实哈。妹夫,我听你主治医生说了,你大概后天就能出院了。”
姜庭深抬起了他胳膊,又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处。
的确,恢复得挺好。
他妹妹,估计也下大功夫了。
但姜庭深也觉得,自己妹妹的确是有点把她老公,当成是犯人一样在针对了。
不过就是手受伤了而已,实在犯不着整那么大动静出来。
“嗯,陈医生是这样说的。后天再去他那边看看,然后就能出院,回来拆线就行了。”
想着自己的爷爷还守在外面的,姜庭深也不敢耽搁,顺势又问了一句:
“妹夫,爷爷过来了,他说来看看你。现在就在门口的,我要不,请他老人家进来吧?”
这一路上,他都听自己爷爷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自己先来看看他的状况。
然后确认无事,再叫他进来。
所以,他也没敢说什么,决定就先这样做。
“如果我说,我不太想见到他老人家呢,这也不行的,对吧?”
这几天的种种现实,已经让周一鸣意识到。
自己做的所有抗争,都是徒劳一场,都是没用的。
反正,没有一次,是听取了他的意见的。
起先,他还会抵抗。
后面这两天,他索性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看向姜庭深的时候,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明显隐藏着一丝难言的苦痛。
虽然是笑着,但尤其勉强,如同被抽空了精气神。
姜庭深觉得,他似乎非常难过,心里止不住地叹了口气。
“妹夫,你不想见没事,爷爷说能谅解你的。那我和他说一下,让他回去了。你安心休养就好了!”
姜庭深并不觉得有多意外,现在他这状态那么差,的确不太行。
正打算起身离开,周一鸣又叫了他一声:
“哥,让爷爷进来吧。他大老远来,又是长辈,我作为小辈。避而不见的,不合适。”
心善的周一鸣不忍拒绝,自己生的是自己老婆的气,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对方还是长辈,大老远过来一趟自己还要脸色不见,实在太不礼貌了。
“哦,好。”
得到允许后,姜庭深才赶紧走出了门口,把八十多岁的姜文昌搀扶了进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他和姜知阮结婚以来,第三次见到他。
上一次,就是她把自己绑了的那回。
然后这次,她就把自己‘软禁’在这个私人医院了。
两次的戏剧性见面,让周一鸣心里,徒生无限的悲怆感。
年过八十的姜文昌虽然须发半白,但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下巴处留着一处胡须,说话中气十足。
一点也看不出,他老人家,早已八旬了。
“爷爷,请坐。”
为了表示礼节,他从床上走了下来,还搬了凳子,在他面前。
“一鸣,好久不见了,你是不是,瘦了许多了!”
他坐在了凳子上,姜庭深忙碌地在替两人斟茶,不时观察着二人的神态。
“可能吧,最近烦心事多。所以,自然瘦了些。”
倒完茶后,姜庭深又坐在了两人的中间,但姜文昌明显不想让他接着在这儿,扰了二人说话。
于是,转头就吩咐着:
“庭深,我看你一鸣这房里,空荡荡的。你要不,再去买点东西来?”
姜庭深扫了两眼这房间,一脸疑惑。
就这?
空荡荡呢?
自己妹妹为了给她亲亲老公补身体,买了半屋子的营养品了。
就连每天的负责他饮食的厨师,那都是国内顶尖酒店的大厨亲自掌勺。
这还空荡荡?
这个词语,叙述的,不该是自己的钱包吗?
但看着自己爷爷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也只能点头默许。
惹不起!
一老一少的,这俩人,他都惹不起!
怕啊!
真的害怕!
“嗯,是少了很多。爷爷,我去买点水果吧。妹夫,我等下再回来哈!”
随着姜庭深走了出去后,姜文昌说话,也开门见山了起来,不再铺垫了。
“一鸣啊,爷爷在这里呢,的确要跟你说声抱歉。阮阮她,也都跟我说了。我觉得吧,既然能做夫妻,那就是缘分。”
姜文昌暗自思量,自己这一辈子,都没说过什么谎话。
但眼前这位小娃娃,的确是自己撒过最大的谎的受害者了。
他的确,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