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王婉柔片言不发,直到感觉云惊鸿缓过来之后,才放开扶着云惊鸿的手,抬手向春桃示意。
春桃立刻明白了自家夫人的意思,迅速将早就准备好的各式各样的五颜六色的罗裙递给自家夫人,“夫人,都在这了。”
王婉柔打量了云惊鸿一眼,接过春桃手中的罗裙,声音里还泛着哑意,开口道:“试一试?”
云惊鸿点头,本想接过衣服自己穿,但无论她怎么暗示,除了春桃一开始抬了抬脚,屋里的两个人愣是没有别的动作了。
虽然她不介意自己换衣服的时候被别人看着,但毕竟无论是王婉柔和春桃,她都算不上熟悉,在她们面前脱衣服总觉得有些怪异。
尤其是这两个人还眼都不眨的盯着自己,云惊鸿心中怪异的感觉更加浓烈了。
刚想开口,就听到王婉柔的声音,“惊鸿,你是叫惊鸿吧。”
云惊鸿点了点头,“是,夫人,我想……”
没等云惊鸿把话说完,王婉柔的眼里就含上了泪光,语气哽咽,“娘亲还从来都没有抱过你呢,这些衣服,都是娘亲亲自为你挑的,娘亲帮你换上,好不好?”
呃,这让云惊鸿怎么拒绝,僵硬的点了点头。
云惊鸿没有注意到的是,王婉柔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迅速消失不见。
王婉柔见云惊鸿答应,抬头给站在一旁的春桃递了个眼色,“春桃,你先出去吧。”
春桃低头,“是,夫人。”
春桃出去之后,王婉柔走进浴室,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转头对云惊鸿开口道:“惊鸿,来沐浴吧。”
云惊鸿穿着中衣站在浴桶旁边,有些尴尬,“其实……”
“惊鸿。”王婉柔似乎猜到云惊鸿想要说什么,温温柔柔的一句,云惊鸿叹了口气,自觉脱掉衣服。
王婉柔仔细为云惊鸿沐浴,云惊鸿不是察觉不到水面上溅起的点点水花,闭了闭眼,如果不是自己的到来,此刻能够感受到来自生身母亲这般的爱的应该是渴望已久的原身,如果她在的话,应当会很开心的吧。
王婉柔的手越来越颤抖,直到那块一直颤颤巍巍在自己后背来回滑动的陶?再也坚持不住,砰地一声落入水中,王婉柔才猛地转身往外间跑去。
云惊鸿叹了口气,捡起落在桶底的陶?,摩擦着上面细细密密的纹路,不知道是不是浴室里蒸腾的雾气太过浓重,云惊鸿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水面上再次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等到云惊鸿披着单薄的中衣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王婉柔站在衣柜前一件件仔细挑选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的场景,眉眼间的神色格外认真。
见到云惊鸿出来,王婉柔的脸上又恢复了刚刚的温和笑意,“抱歉,刚刚是娘亲失态了。”
说着,王婉柔招呼着云惊鸿过去,“快来看看,娘亲给你挑的这件衣服,怎么样,你喜欢吗?”
云惊鸿看过去,绛红色的罗裙上暗金色的花纹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罗裙上缓缓地随着布料的动作而游动起来,领口和袖口处黑色的包边显得诡秘而又危险。
直到王婉柔将绣着暗金花纹的腰封封在云惊鸿的腰身上,云惊鸿吸了口气,在王婉柔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意的神色。
“很美。”说着,王婉柔走到云惊鸿的身后,在后落的领口处寻到云惊鸿后肩上的灰色胎记,伸手轻轻的摩擦,眼里再次闪动着泪光,她的女儿,真的很美。
可她错过了自己的女儿很多年。想到什么,王婉柔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走吧,我们该去宴会了。”王婉柔收起脸上的神色,朝着云惊鸿伸手。
云惊鸿低头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抬手握上。
感受着握着自己的手的力道,时轻时重,飘忽不定,就好像感受此刻王婉柔那飘忽不定的心一样。
再次回到前厅,这一次,云惊鸿是被王婉柔牵着过来的,前厅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偏偏就是那么凑巧,只少了主角的那个位置。
王婉柔牵着云惊鸿坐到自己的身边,毫不意外的,云惊鸿看到了旁边那个一身粉色衣衫的小姑娘即将喷火的双眸,笑了笑,对着那藏不住心事的小姑娘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杯。
王婉柔一路牵着云惊鸿的手,即便云惊鸿坐在她的身边,她也不敢放开,她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想来这就是丞相刚刚找回来的千金吧,和丞相夫人果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都是美人!”
“是啊,是啊!”
此时此刻,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刚刚站在前厅一身素衣的云惊鸿和此刻坐在王婉柔身边一身绛红色绸缎罗裙的云惊鸿是一个人了。
也是在此时此刻,云惊鸿才真正意义上成为丞相府的千金。
王婉柔放开握着云惊鸿的手,十几年来,不,应该是将近二十年了,她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心神激荡之下,只想做些什么来疏通自己郁结了二十多年的心。
听着下面一声又一声的恭喜,一声又一声的称呼她们是最像的母亲女儿的声音,王婉柔举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直到恭喜声停下,王婉柔才放下酒杯,开口道:“今日是我的女儿回家的日子,诸位能来,我很高兴!”
说完,又是一杯酒饮尽。
下面的贵妇们看到王婉柔的模样都有些愣神,没想到平常一声不吭的丞相夫人,今日会有这般大的变化,看来,这个丞相府的新千金,他们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只有一开始将云惊鸿带进前厅的周夫人遥遥举起酒杯,掩住勾起的唇角。
王婉柔是谁,那可是她们王家主脉唯一的嫡女,就算心死如灰不问世事,那也是金州百年世家之首王家的嫡女,可不是什么丞相夫人。
现在可有意思了,看她堂姐这样子,也不知道日后的金州城又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还有她这外甥女,只是一介农女吗?她可不这么觉得。
魏祥颂自然察觉到了自己夫人今日的不同寻常,皱了皱眉头,但想到她背后的王家,撇开视线。
王婉柔冷笑一声,魏祥颂,唇齿之间的三个字仿佛一把刻刀,每在唇齿之间走过一遍,她便感受到一分痛彻心扉的恨意,恨自己的年少愚蠢,恨自己的弱小无能,恨自己的软弱妥协。
魏粲听着对云惊鸿字字句句的恭维,牙都要咬碎了,好不容易等到该说的都说完了,魏粲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