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你们又打算将他们送到哪去？”
李新语气森然，眼神冰冷的看着那护卫道。
“大部分都是从湘阴郡码头运上来的，还有少部分，是从，是从湖面上直接抓的，就像大人您这样，将船撞翻之后再…”
感受到李新身上冰冷的杀意，那护卫瑟缩的趴在地上，颤声回道。
“至于目的地，应当还是同以前一样，是金陵城。”
“金陵？！这不是你们第一次干这事了？”
李新听到他的话，瞳孔一缩，感觉事情可能有些大条了。
金陵城是什么地方？
大乾的留都，天下的精华所在，是大乾的龙兴之地，其守备力量，堪比帝都！
要知道，大乾早就废除了奴隶制度，卖身契这些东西的。
而一个小小的黄家，竟然能往那边多次运贩人口还能没事，里面的水之深，怕是一个浪花就能拍死自己。
“是的，大人，我们都是做了好多次，将身家性命挂在黄家身上，才被放心的。
而且，而且我还换过两次船…”
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作用，这护卫又补充了一句。
“换过船？还不只一条船？”
李新咽了咽口水，看样子，规模还不小，而且还胆大包天到敢大白天就在洞庭湖上抓人。
这背后…
他头皮有些发麻，扯着这护卫的领子出了舱底。
“让他们调转方向，往潭州城开！记住！我要在卯时之前看到潭州城墙，不然…”
李新拍了拍他的脸，露出一抹噬人的笑容。
此时的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趁着夜色，倒是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而这里距离潭州并不算远，有近三个时辰，完全能到。
“是，大人，我马上去办，马上去。”
护卫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去吩咐那些仆从和普通船员了。
李新深吸了一口气，独自一人走到了满是尸体的甲板上，吹着清凉的晚风，让自己平静了些。
原本他是想就近将船开到常德府的。
将这案子直接移交给常德卫所，但那护卫的话让李新感觉这样可能不甚保险。
黄家敢做这种事情，就指不定背后是谁在包庇呢。
而潭州卫所的千户许新年，李新还是比较相信他的，毕竟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三年多，没少听闻许千户的事迹。
可以说，潭州城如今能蒸蒸日上，离不开许新年在潭州十几年的努力。
“真是平白惹祸上身啊，希望许大人能硬气些吧。”
李新靠在扶栏上，口中喃喃道，看着船缓缓调转方向，朝着湘水而去。
他若是没有发现这事情也就算了，但发现了，他就不可能不管的，就算其中有着惊涛。
无它，只求心安罢了。
……
楼船在湘水逆流而上，好在洞庭湖到潭州城这一段，水域平缓，船的速度倒是不慢。
而且船只隐没在夜色中，也是让李新省心了不少，并没有突然有人冒出拦住船只的情况发生。
船舱底部的那些人，李新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放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半夜时间过去，在全速赶路的情况下，楼船缓缓驶入了潭州城的湘水码头。
还未等船靠岸，李新就站在甲板上放出了一支信火箭。
凌晨时分的潭州城虽然依旧生机勃勃，但他放出的这一道橙色火焰仍然十分显眼。
潭州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放过锦衣卫自身的信火箭了，因为这里治安实在是太好了。
李新这一下子，倒是十几年来的第一回，很快，就惊动了城内大量的锦衣卫。
特别是他们城北卫所的，因为湘水码头就在城北。
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就已经有一队锦衣卫赶了过来，将码头的人群驱赶，围住了这楼船。
“我是方雨总旗手下的小旗官李新，诸位兄弟先别动手！”
李新在船头将自己的令牌飞了过去，大声道。
带队的小旗接过令牌看了眼，对着其他人点了点头，然后便带人上了船。
“李兄弟，在下萧振，刚才的信火箭是你放的？”
萧振对着李新拱拱手，看了眼船头遍布的尸体，眼皮子跳了下。
“不知遇到了何事？潭州城内，信火箭可不能乱放。”
一般来说，都是遇到了生死大敌，性命攸关之时，才会放信火箭。
但眼下这情况？
“我有要案需禀报千户大人，不得已才出此计策，萧兄，还劳烦你手下的兄弟将这些人看管起来。”
李新指了下后面的那些婢女仆从，然后又单独将那护卫拎到跟前看管。
“直接禀报千户大人？！”
看着李新不似作假的神色，萧振脸色郑重了起来，直接招呼了一名下属去千户府禀报。
锦衣卫内是很忌讳越级上报的，除了真正的要案之外。
就像之前的灾银被劫案一样，这种越级上报是没问题的。
而眼下，难不成又是一桩重案？
他没有过问李新，真要是重案，自己还不够级别过问的。
又过了两分钟，一个令李新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是他们卫所新来的百户，李涛。
“大人！”
在场众人齐齐躬身。
李涛一上来就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他眼睛扫了一圈，问道：
“何事发射信火箭？”
李新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将事情告知了李涛。
李涛是帝都李家的人，而且刚来潭州上任，几乎不可能和黄家有什么勾连。
“什么！你的意思是，这黄家私自抓捕，运贩人口到金陵城？”
“是的，大人，千真万确！人就在舱底，还未放出来。”
闻言，李涛闭上眼睛，似乎是感应了一番，随即他便语气森寒道：
“这黄家，当真是好大的狗胆！”
他对其他人吩咐了一声，让其好好看管住这船，然后一把抓住李新跟那个护卫，速度的飞快的直奔千户府。
早就等候在一旁萧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中顿时升起滔天大浪。
怪不得李新说是要案，大规模贩运人口，除了在边疆打仗的四大都护府。
大乾境内，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了。
其中的牵扯，绝非普通人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