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潭州外出的锦衣卫回城时,这次潭州府百年难得一见的雪灾也是落下了帷幕。
刺目的暖阳钻出了云层,散发着令人舒适的光芒,覆盖大地的积雪也在缓缓消散。
平地刮起的风却是更冷了。
李新回到了原来那个偏厅,虽然方雨升任总旗了,但是新来的小旗还是大家的老熟人。
没错,新任的小旗就是沈炼,在出此任务之前,他便已经突破到了三次换血了。
这次在安定镇立下的功劳,足够他升任这小旗的职位了。
只是现在他还在昏迷中,这一时半会儿的上不了任。
虽然厅内众人的氛围略显沉闷,但大家还是笑嘻嘻的向李新道喜。
他这才刚进锦衣卫多久?就成校尉了,可谓是大有前途。
而且,虽然是牺牲了近三分之一的同僚,但他们这功劳不还是摊到了他们头上一份。
死人终究是不如活人重要的。
与诸位同僚在城北的松香楼畅吃一顿后,李新回到了卫所的住处。
心痒难耐的他摸出了下发的绣春刀,忍不住练起了刚刚入门细雨刀法。
澄澈的月光下,院落内的刀光如蒙蒙细雨,飘忽不定,又似那暖春的微风,无孔不入。
李新右手微微一抖,只见前面那棵老树掉下一根枝丫,残留的积雪滑落下来。
雪花溅起满院的荧光。
“呼!好刀,好景!”
长舒一口气,李新顿时觉得心情畅快了不少。
爱怜的抚摸了一阵这寒光凛冽的绣春刀,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刀入鞘。
这绣春刀虽然是锦衣卫的制式兵器,但不能否认的是,每一柄刀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都是用的数十炼的精铁打造。
在外界,想买这样一把好刀,少说也得百来两银子。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从校尉起,才配绣春刀的原因。
实在是就力士那点月俸,刀丢了都赔不起啊。
而一名校尉,月俸足足是力士的六倍,每月有三十两银子的俸禄。
那差距,可谓是相当的大。
…
第二日,李新在院中练过一次细雨刀法之后,刚想去买点豆浆油条。
就听到有人叩响了院门,这院内就住了李新自己一人,显然是来找他的。
他打开门一看,是一名穿着考究的老头,穿着锦绣丝绸,手上还带了个大扳指。
旁边则跟着两名小厮,手里提了两个盒子,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你是?”
李新疑惑的看着眼前几人,道。
院门刚打开的那一刻,老头眼中就闪过一抹惊艳的神色。
果然,那黄兵没胆子骗自己,眼前这叫李新的锦衣卫,竟长的比那清梦楼的花魁—邀月姑娘还要好看!
两名跟随而来的小厮也是咽了咽口水,低下头,不敢多看。
“在下黄明,是城东黄府的管家,阁下便是李新李公子吧。”
黄明回过神来,拱手作揖道。
到这个世界三年多了,头一次听到有人喊自己公子,李新摸了摸鼻子,道:
“我就是李新,如果锦衣卫没有其他同名的人的话,不知道黄管家找我何事?”
李新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嗯,这个,我家老爷想邀请李公子你往黄府一叙。”
说罢,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个小厮。
“这点礼物不成敬意,还望李公子你收下。”
“无缘无故找我干什么?还一上来就送礼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李新心中默念着,刚想开口拒绝,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不必如此,我一向…”
他话还未说完,只见两个小厮打开了沉甸甸的盒子。
里面满是金光熠熠的金元宝,里面被塞的满满当当的,粗略一看,估计每个盒子不下二百两。
这合起来就是四百两黄金了!
换算成白银,也就是足足有四千多两!
娘希匹的,这可是老子十年的俸禄啊,你就拿这个来考验干部的?
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咳咳,其实我对黄家主也是神往已久,早已听过他老人家的赫赫威名,今日能够得缘相见,那也是万分荣幸。”
一边说着,李新一边顺势接过了两盒黄金。
“既是如此,那我也就厚颜收下这份礼物了。
黄管家稍等,容我去换身衣服,我去去便来。”
话毕,李新一溜烟的就跑进了自己的住处,将黄金藏在被窝下。
然后换了另一身锦衣卫的常服就出来了。
黄明看着李新的动作,失笑摇了摇头,便领着他出了卫所。
城北卫所外,一辆两匹赤红色宝马拉着的豪华马车停在门口。
几名当值的锦衣卫全当没看见,就这么让它停在那。
毕竟是黄家的马车,他们还是有些眼力劲的,不会随便上前乱赶人。
“李公子,请。”
黄明微微弯腰,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上了车。
一辆宽大的马车向着城东黄家驶去。
……
马车上,燃着淡淡的熏香,李新分不出好歹来,只觉得沁人心脾。
明明车内没有暖炉,却散发着舒适的温度,李新坐在一张不知道什么动物皮毛制成的毛毯上。
望向一旁正襟危坐的黄管家,道:
“不知黄家主找我有何事呢?黄管家能否透露一下。”
李新搓了搓手,心中好奇。
“李公子放心,自是好事,说不得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黄明笑了笑,含糊其辞,并不多说。
“一家人?难道是想认我作爹?咳咳,当干儿子?早就听闻黄家家主只有独女,莫非……”
李新脑海中闪过前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一个卖鱼佬跪在地上认干爹的场景。
他仿佛也看到了自己一声干爹喊出口后,迎娶大嫂,走向人生巅峰的场景。
“当干儿子好啊,当干儿子好,我这穷苦出身,不就得走点捷径吗?”
在黄明诧异的眼神中,李新擦了擦口水。
两人各怀心思,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城东黄府。
黄家有多强,李新心中还拿不准,但有多富,他算是见识到了。
本以为马车到了黄家大门便要停下来了,没想到竟然直接从旁边另开的一扇小门驶入进去了。
顺着一条主干道一直行走着,道路两旁是说不出名字的稀罕品种树木和花草。
明明仍是气温极低的冬日,这些花花草草却仍然伸展的翠绿鲜艳,一缕缕花香顺着帘子飘入车内。
目之所及,看不到一点儿残雪,俨然一幅暖春之景。
道路两旁不时有仆从来往,修剪着绿植。
只是这氛围稍显沉重。
随着马车一拐弯,进入到一片有建筑的地方,更是让李新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见前方大厅屋檐下,两旁回廊中,池塘边的小亭内,都挂着白幡。
按照潭州的风俗,这很显然是黄府有人过世了。
但是白幡旁还系着红色丝绸是个什么意思?
潭州可不兴红白混杂这一套啊。
“李公子,到了,老爷正在厅内等着你呢。”
黄明率先下车,在前方引着李新,来到了前方的大厅内。
只见上首坐着一位面容憔悴,却又不失风度的中年男人。
下面两边坐着一个手持拂尘的老道,以及一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老爷,这位便是李新李公子了。”
黄明上前躬身对着上首男人行礼,然后便退到了一边。
“好一个俊俏的伢子!”
未等几人说话,老道便双眼放光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