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要不我们换个主演呢？”吊死鬼不信邪地见识了一下叶问寻的演技，然后默默闭上了眼睛。
想当年，她也只是一个跑龙套的，但是，她敢肯定，跑龙套的人里面，十个能有八个比叶问寻的演技还好。
宋等闲到底是怎么选的人？
这也不像是大导演的眼光啊。
“换不了。”宋等闲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给人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吊死鬼拉过几个他们当中长得比较像正常人的鬼怪，“我们来特训吧。”
在不刻意吓人的时候，吊死鬼的舌头都是收回去的，她看向叶问寻，“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非常好！”叶问寻眼睛亮晶晶的，这可是真正的演员现场教学，她还没经历过系统培训呢。
看叶问寻这么给面子，吊死鬼哈哈一笑，然后拍了拍叶问寻的后背，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宋等闲觉得自己变成了背景板。
他看着突然热闹起来的剧组，和鬼怪脸上的笑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在旁边待着。
吊死鬼情绪一激动舌头就会探出来，所以像惊恐哭泣这种表情，她没办法教。
负责这项工作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白裙女子，她自称为阿葵，除了脸色比其他人白，身上湿淋淋的以外，一点非人类的影子都看不出来。
以为这是一个文静姐姐的叶问寻很快就被阿葵用卷起来的剧本敲了好几次头。
“嘴角向下。”阿葵用剧本挑起叶问寻的下巴，“眉毛，轻轻蹙起来。”
“声音不能一点波澜都没有，收紧自己的喉咙，呼吸稍微急促一点。”阿葵真的是一个好老师，耐心，细致，就是很喜欢敲叶问寻的脑袋。
她帮叶问寻慢慢调整着表情和动作，“如果没有哭的感觉，就憋气，憋出哭腔。”
叶问寻一一照做，居然也能算得上有模有样。
“恐惧……你身上没有这种东西。”阿葵注视着叶问寻的眼睛，摇了摇头，“一丁点都没有。”
按理来说，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哪怕情绪再淡薄的人，也会有恐惧这种情绪。
但叶问寻不同，她大概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从小到大，身边不会出现任何让她感到害怕的东西。
后面，随着时间的增长，她更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了——她的家人和朋友在某些人眼里，甚至就是恐惧本身，不过这不影响她即使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也不觉得他们可怕。
“只能从动作和镜头来增加情绪方面的暗示了。”阿葵看了一眼长了好几双眼睛的摄影师，“你应该很擅长这个。”
摄影师点点头，没有说话。
在阿葵的指点下，叶问寻终于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己害怕了，最简单的就是低下头，或者蹲下来，把脸埋进胳膊里，发抖，或者用肢体动作代替面部表情。
“害怕的情绪表达，不仅仅是尖叫和逃跑。”阿葵敲打了一下叶问寻的肩膀，“手臂颤抖的幅度大一些，手也再攥紧一些。”
吊死鬼除了最开始的提议，几乎就是在旁边看戏，她拍了拍手，“不愧是阿葵，太厉害了。”
能把叶问寻鬼见愁的演技给调整成这个样子。
不过，比起之前的主演，叶问寻还是差远了，她的演技只是表面说得过去，是发出去会被骂花瓶的程度。
说起来，之前的主演，都是怎么死的来着……吊死鬼若有所思，上一个是惹怒了小男孩，上上个是ng了太多次，总之，没一个熬到最后的。
而叶问寻，她觉得这个家伙一幕戏ng十几次也不足为奇，但是，大家还能包容。
任谁看了最开始那个害怕表现得像卖萌的演技，都会对现在的叶问寻赞赏有加。
她已经很努力了，再为难她也没用。
如果之前的主演，也就是那些在这里失败的惊悚直播的主播知道了吊死鬼他们在想什么，一定会当场发疯。
所以说，他们拼死拼活让自己演得那么好，一点用都没有，正确的方式反而是当演技稀烂的花瓶？
都说人对差生的容忍度更高，事实也确实如此。
医院的走廊幽长，还没什么光亮，斑驳的墙壁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意，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像是消毒水，却又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
叶问寻往前走，明明是平底鞋，却能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回荡，另一个脚步声在模仿着她的节奏。
她停下脚步，犹豫着回头，发现后面什么也没有。
下一幕应该是旁边的病房有只手把她拉进去，叶问寻在心里数着时间，然后顺势往里面倒。
宋等闲的这部电影是一个又一个小故事穿插，以女主的视角，塑造恐怖。
叶问寻抬起头，愣了一下，虽然只愣神了片刻，但还是被宋等闲叫停了。
她稍微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绿色插件实在是太给力了，她看到那个蹦蹦跳跳的卡通萝卜，没有当场笑出来都已经是定力好了。
“等我打个小抄。”叶问寻让绿色系统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卡通3D贴纸换成了巨大的白纸，然后在上面写上了黑色的字。
害怕，发抖，往后退，站不稳，坐到地上。
全都是提示词。
有了小抄，叶问寻的表现就自然多了。
不过，因为绿色插件，以及她亲自制作的小抄，叶问寻的眼里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每次切近景，宋等闲都有一种叫停的欲望，但是不行，叶问寻这个表现已经很好了，重来一遍，可能还不如这一次呢。
他当初到底为什么非要选叶问寻当他的主演呢。
宋等闲头一次这么清楚地感受到了“自讨苦吃”这四个字的含金量。
叶问寻拍完第一个恐怖故事，发现自己没有ng多少次后，眼睛一亮，“导演，我表现得怎么样？”
“……继续加油。”宋等闲把糟透了这三个字咽了回去，万一打击到了叶问寻，她的演技更烂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会加油的！”叶问寻第一次感受到了演戏的快乐，她此时对宋等闲的印象非常好。
宋等闲叹了口气，“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晚上，我再，接你过来。”
最后四个字说得非常不情愿，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再怎么不愿意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