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道:“长公主,我已派人去寻魏小侯爷,如今火场已清理干净,在裴大人营帐中发现了苏姑娘的尸首,她,她是被人锁在木柜中,活活烧死的……”
指挥使已说不下去,今日这场面,起了大火倒是寻常事,只要贵人们没事儿都好说,可如今在裴府的营帐中死了人,且这人还曾经与裴公子订过亲,如此诡异的死法,饶是让人不深究都不行。
朱善清抬眸扫了一眼裴府的诸人,沉默不语。
此刻的营帐中落针可闻,在座的诸位大气都不敢喘,唯有帐中烛火爆爆。
裴良玉率先站出来道:“长公主,还请彻查苏姑娘死因,还苏姑娘清白!”
朱善清素手微抬,高公公有眼色的端上清茶,她润了一口,“苏姑娘死了这件事情着实诡异,但是今日我们不断案……”
“为何不断?”
朱善清话音未落,忽地被人打断,她目光微亮,向帐外看去。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也落在帐外,只是这声音有几分沙哑,听的人心头一颤,高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上前道:“何人在此喧哗?”
这当不知谁掀开帘帐瞧了眼,立即惊呼道:“魏,魏小侯爷……”
朱善清闻此,双眉微展,“进来吧。”
魏灵枢一撩帐帘,大步走进营帐,跪在指挥使身侧,低头道:“长公主,我来请罪。”
朱善清打量着他,浑身都是经了火灼的痕迹,衣摆破碎,灰头土脸,索性脸上倒是没伤着,“你有何罪?”
魏灵枢抬眸道:“今日苏沅葬身火海一事,我要查问凶手,若今日揪不出凶犯,谁都别想走!”
朱善清淡淡道:“你想要如何查?”
魏灵枢环视四周,目光一一掠过在场众人的脸,慢声道:“今日纵火一事很明显就是冲着苏沅来的,我虽不知道苏沅今日为何会来赛马会,但是她并非是喜欢凑热闹之人,可今日她来了,必定有人在背后窜动她,尔后陷害她腿伤,从而杀之后快!”
朱善清揉了揉眉心,“此人是谁?”
魏灵枢目光如炬,厉声道:“现在还有谁不在场?”
朱善清瞧了指挥使一眼,指挥使立即道:“是,是盛家大小姐,她之前确实和苏姑娘起了争执,刚刚又受了惊吓,如今微臣已准备人将她送回盛府。”
魏灵枢道:“长公主,既然盛嫣然与苏沅起了争执,必定有大嫌疑,还请立即将她召回。”
朱善清细细瞧着魏灵枢,她觉得他今日很不寻常,“灵枢,你当真要将此事闹大?”
魏灵枢抬眼道:“殿下,今日您坐镇赛马会,可仍有人敢纵火杀人,如此恶徒丝毫不将朝廷,殿下放在眼中,今日不除恐之后怕会生出更多乱子,危及社稷安危!”
朱善清蹙了蹙眉,今日闹得确实大了,只是……
魏玉华这时站出来道:“灵枢,不要闹了,苏姑娘枉死一事长公主殿下自有定夺,此事定然会交由刑部大理寺处理,如何有你的事?”
魏灵枢平静道:“大姐,我知道,可今日长公主在此若都让凶犯逍遥法外,世人该如何看待长公主?又该如何看待裴府?”
“在我看来,裴府如今应该比任何人都想洗脱嫌疑,毕竟人是死在你们营帐之内!”
裴行舟一听,登时站起身道:“魏大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们那是好心才将苏沅带回我们营帐内诊治的,还特意请了御医前来,你如何能怀疑我们家?”
魏灵枢厉声道:“苏沅是经你们裴府的名帖方才来赛马会的?你们也脱不了嫌疑!”
裴行舟道:“话不能这么说,要这么说,盛小姐还被苏沅抽了耳光呢,她走之前还放话不放过苏沅,你怎么不说她是凶手?”
此话一出,在场哗然。
如今在座的与苏沅有过节的果真还就是盛嫣然,不仅有过节还有很深的过节,苏沅的腿似乎就是特意被盛嫣然打断的。
至于为何打断腿?若真是为了纵火杀人,这个说法就合理了。
裴良玉立即道:“行舟,不可胡言乱语,没有证据岂能胡说?”
这当,盛嫣然被二人扶着出现在营帐口,柔弱道:“长公主安,不知唤我来是为了什么?咳咳……”
朱善清瞥了她一眼,“苏沅死了,你可知晓?”
盛嫣然一听,唇角下意识的抽了下,“死,死了?怎么死的?”
朱善清没应,高公公接过话头道:“盛小姐,是被火烧死,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锁在木柜中,活活在火中给烧死了。”
盛嫣然双手有些发抖,快速低下头道:“此……此事我也是刚听说,可我还是不知长公主唤我来是为了什么?”
魏灵枢回身看向盛嫣然,冷声道:“火着起来时你在哪?”
“在营帐内歇息。”
“身侧可有人证实?”
“我的两个婢女可以证明,她们一直守在营帐外,不曾离身。”
魏灵枢冷哼一声道:“也就是说你一人在营帐内歇息?”
“是,不过魏小侯爷你问这些干什么?”
魏灵枢未答,继续问道:“你今日为何要断苏沅的双腿?”
盛嫣然听到此处方才听出点味来,“我与她本就不和,断了她双腿又如何?再说她的腿本就不好,我不过是甩了两鞭子她就不行了,岂能怪的上我,她还伤了我婢女,打了我耳光呢,你怎么不问?”
魏灵枢听着,微微眯了眯眸子,“也就是说你明知她腿伤未愈,仍旧故意再伤她,故意戳她痛处,故意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
盛嫣然语气一顿,“难堪的是谁?她不过是腿碍事点,我堂堂工部尚书之女,闲杂脸现在还肿着,我才难堪。”
“你既然说苏沅甩了你耳光,那么你对她可怀恨在心?恨不得除之后快?”
“自然,”盛嫣然恨恨道:“可是如今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可以不再跟她计较。”
“确实如此,”,魏灵枢轻笑,“因为是你杀了她!”
盛嫣然闻言,愣了下,“魏小侯爷问了这么多,拐到这儿来了,你既然说我杀了她,有何证据?”
“你刚刚所言皆是证词!”
盛嫣然嗤笑道:“魏小侯爷如此断案,刑部的冤案怕是要堆成山了。”
“你今日与苏沅发生争执,你心中自然不快,因此你得知苏沅双腿伤了之后便心生计策,趁裴行简离开的功夫买通婢女双喜,在纵火前将苏沅锁在木柜中,尔后……”
魏灵枢心痛难忍,似是有些说不下去,不过他仍一字字道:“活活烧死!”
盛嫣然见魏灵枢紧咬自己不放,周围人也噤声不语,正色道:“我没做过!我与那双喜根本就不认识,怎么会买通她?”
魏灵枢从衣袖处抽出一封信笺,“如今双喜下落不明,可在她离开前曾留下一封自诲信,这信中明明白白写的就是你买通她故意给苏沅下药,尔后让她事先离开,你还想抵赖!”
说着,魏灵枢将这信笺一丢,恰好摔在盛嫣然身上。
盛嫣然瞧见那信笺的那刻,脸色大变,忙捡起细细看去,边看边摇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没做过,我没杀她?我怎么会那么蠢,我不过是想让她失了贞洁而已,我没杀人,我没……”
话未说完,盛嫣然突地噤声,她目光惊恐的落在魏灵枢脸上,她瞧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这是个局,这是个针对她的局,不可能!不可能!
魏灵枢为何……
盛嫣然瞧着魏灵枢火烧火燎的衣衫思绪一顿,尔后似想通什么般骤然开朗,看着他声色俱厉道:“魏灵枢,你陷害我!你为了苏沅你竟然陷害我,你想弄死我,我祖父是开国良将,父亲是当今工部尚书,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