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你有没有带人找回场子!”墨尘眼睛里绽放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杨珆摇了摇头,四十五度仰望夜空,而后说道:“我所谓的朋友,都是带着虚伪的面孔互相吹捧,在纸醉金迷里看对方糜烂到泥土里东西,只在乏味的时候与她们喝上一杯,却不想与她们多加纠葛。”
“与其说‘乏味’,还是‘空虚’更加妥当吧!”墨尘贱贱笑道。
杨珆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墨尘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赶忙解释,“我说的空虚不是那种空虚,就是‘寂寞’的意思……呸!就是没有人可以倾诉的意思…你懂我意思的对吧!”
杨珆目不斜视,其实将墨尘的窘样尽收眼底,想笑又想端着,于是努力憋着。
……
贾家宅邸,灯火通明。
因为白天展厅里两次械斗,贾家的佣人都是提心吊胆,不少人都是结了工钱连夜离开,一秒都不愿多待。
“江管家,连你也要离开吗!”
贾贝握着江管家的手,眼眶蓄满眼泪,一脸的不舍。
从他有记忆开始,江管家就陪在他身边,陪在贾家的身边,他一直都是拿江管家当亲人看待,没想到今天江管家也要和他辞行。
江管家额头的皱纹此时格外明显,他重重叹口气,将手从白手套中抽了出来,对贾贝说道:“少爷,我在贾家奉事已经二十余载,刚才服侍老爷睡下,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贾贝紧咬下嘴唇,让自己勉强挤出笑,手里紧紧攥住他的白手套,似乎松一点就会消失。
江管家又是重重叹口气,冲贾贝拱手道:“这白手套就算是我留给少爷的念想了,江湖深远,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他就缓缓转身离去。
贾贝目送他远去,直到再也不见,而后才转身回到了宅邸,来到了爷爷贾天路的房间。
房间的中央,是雕花的大床,床罩上绣着精美的图案。
堂姐贾安安坐在轮椅上,探出身子,替爷爷贾天路捻被子。
“堂姐,爷爷睡下了吗?”贾贝进房间将门带上,白手套随手丢在沙发上,然后问道。
“还没。”贾安安操纵轮椅后退稍许,让出贾贝和爷爷谈话的空间。
贾贝坐到了床沿上,情绪有些失落地问道:“爷爷,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就在刚才,贾天路在魔都的奶奶汇了一大笔款,又走了些关系,贾家总算度过了难关,虽然不能重回巅峰,但是和玄武帮、朱雀帮掰掰手腕还是可以的。
但是贾天路却是下了死命令,遣散佣人,变卖资产,就连现在所住的宅邸,也准备出售了。
爷爷的这一步,让贾贝很不能理解。
贾天路看着孙子孙女困惑的样子,思虑良久终于说道:“我贾家藏拙,不是怕了施兴旺和叶惜,而是那人云游四海,将要暂住巢市。”
他的话音落下,贾安安的脸色惨白,银牙紧咬,拳头攥紧。
贾贝原本没听出爷爷说得是谁,但看到堂姐愤怒又恐惧的神色,心中了然。
三年前,一个自称华容上神的老道在平安县歇脚,那时贾天路的万兽帮在小小的平安县只手遮天,行事猖獗骄横,于是得罪了这老道。
这老道也是阴邪之辈,当时有后天四重的实力,只身闯入万兽帮的总部将里面的人悉数杀尽,还在尸山血海中摆下擂台向贾天路请战。
在外的贾天路得到消息,目眦尽裂,带着残余的手下第一时间回到了总部,誓要报仇雪恨。
然而总部的擂台上空空如也,墙壁上写着一排的血字——尔之家室,吾必悉心照料!
贾天路看到墙上的留言,当即就是两眼一黑,快马加鞭地往家里赶,可还是晚了一步。
贾家宅邸火光冲天,一家二十余口亲人,包括几十名佣人被屠杀殆尽,血流成河。
而罪魁祸首早已逃之夭夭。
贾贝和贾安安因为外地就读,才幸免遇难,他们闻讯赶回,看到的是亲人的尸体。
出殡那天,黑云密布,天色昏暗。
出殡队伍缓缓前行,哀乐不止,回荡在空落落的街道上,令人闻之胆颤。
灵车载着逝者的遗体,缓缓驶向墓地。车上悬挂着白色的孝布,随风轻轻摇曳,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思。
贾安安看着父母的棺椁入土,面容平静如水,泪珠悄无声息地从脸颊滑落,划过嘴角,滴落在衣襟上。
第二天她就消失了。
贾天路拜托武协,发了疯得找,无果。
第三天,她回来了,双腿被废,披头散发,满身血污,手里拎着华容上神的半个头颅。
那年她二十岁,后天二重境。
事情本应以此结尾,但几个月后,一个视频传到了贾安安的手中。
华容老道对着镜头癫笑不止,污言秽语,他的脑袋一半齐整一半肉瘤,十分骇人。
“小娘们!活在恐惧中吧!等我归来的时候!所受的痛苦必让你百倍偿还!!!”
这是他视频里的最后一句话。
“姐,别担心,他敢来我就留下他另外半边脑袋!”贾贝安慰道,秀了秀手上的肌肉。
贾安安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这是他唯二的亲人了。
“老头子我还没死呢,哪里需要你来强出头。”贾天路坐了起来笑道,“而且我现在是后天五重境,可以使用骅骝珠了,打不过,自保还是可以的!”
说到了骅骝珠,贾贝赞叹着对贾天路道:“爷爷,你的计划真是妙啊!将被人撬开的空盒子放在仓库了,伪造骅骝珠被人捷足先登的假象!让玄武帮和朱雀帮互相猜忌,又把我们贾家从争端里摘出去,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贾天路吹了吹胡子,“包的!”
他的手在枕头底下一阵摸索,拿出一个锦盒,当即打开,然后三人当即傻眼。
盒子里空空如也!
……
墨尘半夜坐起,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真不是人!居然说出那么低情商的话!想来她现在一定难过地睡不着觉吧!”
他想到自己讽刺杨珆空虚寂寞,这么渣滓的行径,和那些所谓的放荡浪子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能就是他的颜值高了不止一点。
可帅也不能入梦,去安慰睡不着的姑娘啊!
他拉亮床头灯,然后拿过桌上的木盒子,取出里面的骅骝珠,借着灯光仔细研究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