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无根生从来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洒脱简单。
他的内心,背负着太多的沉重之事。
妻子的惨死,女儿很有可能也出现了意外。
此时此刻的无根生,说是举目无亲也不为过。
即便他再强大,心性再洒脱,也难免会感到孤独。
这或许也是他召集三十五人结义的原因之一。
无根生这话说得真诚,一时之间,在场的众人,皆是沉默下来。
“想要兄弟吗?无根生,这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张怀义也是没想到,堂堂全性掌门,竟会缺兄弟,明明有那么多下属。
“诸位,请相信我,这就是我眼下最真实的想法!”
“我想要跟诸位,成为兄弟!真正筋骨相连,情同手足的兄弟!”
“诸位!我想与诸位,义结金兰!”
……
无根生越说越是亢奋,他神色激动,看得出来,他是真情实意,要与在场的众人,结拜为兄弟。
或许张怀义等人有些不太能理解,无根生为何突然如此。
唯有张灵音,突然觉得无根生有些可怜起来。
无根生从小就是个孤儿,被一个老道带大,别说兄弟姐妹了,连师兄师弟都没有一个。
本来有着一个美满的家庭,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摧毁。
如果说,那个时候,无根生还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悲哀疯狂。
那么,当冯宝宝出事的时候,无根生内心那最后一根稻草,也彻底断了。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无根生后来会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但至少,这一刻的无根生,的确是摒弃了一切杂念,想要跟在场的所有人,结拜!
很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来自各门各派,甚至对全性几乎恨之入骨的所谓正派人物,仿佛忘记了无根生的身份。
竟无一人,出言拒绝。
沉默过后,三十五人,极有默契地站起身来。
“正有此意!”
谷畸亭第一个举起手中的酒碗,响应无根生。
“嘿嘿!不是认了大哥吗?大哥都有了,那是不是得排个号,谁当二哥。”
许新搓了搓鼻子,对二哥之位虎视眈眈。
“依我看,还是按年纪来吧。”
风天养提议道。
“按年纪,那得是窦宏当二哥了!”
马本在看向窦宏。
“那我当三哥!”
许新还是不死心。
“三哥可轮到你,三十三弟还差不多。”
“哈哈哈!三十三弟!小许,你就认了吧!”
“三十三弟也不错啊,好歹不是最小的。”
……
许新的话,只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事已至此,许新也不挣扎了,只能认命。
有了张灵音的存在,这次许新连三十三弟都当不了,只能当三十四弟了。
就这般,三十六贼,准确来说,是三十七贼的结义,这历史性的一刻,终于在今晚如期发生。
在这个压抑的时代,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没有如此畅快过了。
对他们而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如梦一般。
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几乎不省人事,唯有张灵音和无根生两人,跟没事人一般。
张灵音独自站在机关处,静静看着下方的洞口。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可他突然之间,又有些犹豫了。
一切,真会这般轻易吗?
他总觉得,太过顺利了一些。
“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无根生的声音。
“无根生,这
张灵音头也不回,依旧注视着那漆黑仿佛通往炼狱的洞口。
“你很想知道?那就下去看看呗。”
无根生走到张灵音身旁,摊了摊手,跟张灵音一同看着那洞口,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你,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后的你。”
张灵音没有回答,转头看向无根生,从其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这重要吗?我就是我,以前的我是我,现在的我是我,以后的我也是我。”
张灵音的问题很奇怪,无根生却并不感到惊讶,神情依旧平淡。
“你还要沉溺在这里多久?”
张灵音继续看向那入口,内心已有了答案。
“进去那里,你所有的疑惑,都会得到解决。”
无根生抬手,指向下方的洞口。
“我突然有些理解,你为何要留在这里了。”
张灵音忽地回头,看向身后处,躺得横七竖八的众人。
短短两天的相处,竟让他也有些留恋。
“这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无根生侧身,顺着张灵音的目光看去,眼神难得浮现一缕祥和之色。
“的确,我是这里寻求答案的。”
张灵音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跨前一步,踏入了那洞口。
与他想象中的场景一样,空荡荡的山洞里,只有正中间摆放着一个诡异的木箱子。
从那木箱子散发出的一股难以形容的玄奥气息,就能猜到,木箱子里的东西,必然跟八奇技的出世有关。
“不去打开它吗?”
无根生跟在张灵音身后,见张灵音突然停下,笑着说道。
“你好像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来?”
张灵音眉头微皱,走到这一步,很难说没有无根生在背后推波助澜。
似乎打从一开始,无根生就知道,他的目标是眼前这木箱子。
这一次,无根生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仿佛在鼓励张灵音勇敢打开那木箱子。
张灵音也不再多问,一步步走到木箱子前。
木箱子很简陋,跟外面无根生用来装藏品的箱子,没什么区别。
重要的是,这木箱子里装的东西。
不知为何,越是靠近这木箱子,张灵音越是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似乎这木箱子里装的东西,跟他有关!
深吸了口气,张灵音不再犹豫,伸手打开了木箱子!
“嗡——”
当看到木箱子里装的“物体”的那一刻,张灵音脑海嗡的一声,瞳孔剧烈收缩,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
“它,是谁?!”
张灵音怎么也想不到,这木箱子里装的,会是一个婴儿!
准确地来说,是一个死婴!
没有呼吸,没有生机,没有血色,苍白得如同一个白玉娃娃。
可在张灵音看到这婴儿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眼前的死婴,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