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们这一批，又要等多久呢？”
裴文宣顿了顿，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既无背景，家中也无多余的钱财，恐怕也只能等着了。”
徐嘉云道：“裴公子若是找个京城的姑娘结亲，如今的状况自然会有所改善。”
裴文宣沉思片刻：“京城的姑娘眼光颇高，裴某这样的家世，只怕还入不了她们的眼。”
徐嘉云一双眼看向裴文宣，笑笑：“我倒是觉得裴公子年少有才，心地良善，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裴文宣看着徐嘉云，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直看到人的心里去。
他只觉得心脏也漏了一拍，难道这样模样性情皆好的小娘子，看中了自己，倒也是一个机会。
徐嘉云见裴文宣不说话，问道：“裴公子？”
裴文宣这才回过神来：“徐姑娘谬赞了......”
徐嘉云道：“我说得是实话，其实裴公子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寒门出身的士子仕途艰难。”
“我这般四品官家的庶女，婚事又何尝不艰难呢？”
“裴公子若是没有定亲，不如考虑一下京城的姑娘。”
裴文宣眼神闪烁，很快恢复如常：“裴某并未婚配，只是姑娘是官眷，嫁娶婚配又怎么会艰难？”
徐嘉云笑笑：“我也不妨直说了，我不过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儿，高门显贵自然是看不上的，又要自矜身份，也是两处为难。”
“若是我们都不讨厌彼此，倒是可以谈一谈，你借我父亲也好走上仕途。”
“而我也可以离开徐家，只要你不干涉我想做的事情。”
裴文宣有些惊讶：“原本以为徐姑娘是个端庄温和的姑娘，没想到竟然有这些想法。”
“这......于我而言倒是得利更多，不过对于姑娘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徐嘉云笑笑：“我说了，就算是成婚，我也要有足够的自由。”
“这便是多少女子都得不到的好处了。”
“我若是经商或是做些其他的事情，最好裴公子的家人和裴公子都不要干涉。”
“若是裴公子有了喜欢的姑娘，也可以休书一封，我必不会怪罪。”
裴文宣听了这样直接的言论，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徐嘉云道：“这件事于裴公子而言，也是大事。”
“裴公子不必早早给出答案，可以好好地想一想。”
徐嘉云说完，便也起身走了，并没有留下来和裴文宣培养感情的意思。
裴文宣呆坐了半晌，不由失笑，倒是听说过有岳父榜下捉婿的。
却还没见过女子这般出来与人说话谈判，这个徐姑娘有的可不只是端庄温柔，更是个有主意的人。
李府。
李越泽正在书案前作画，吩咐雨川道：“把昨日那幅红枫图拿出来，再调一调红色的墨。”
雨川应下，开始准备笔墨纸砚。
另一个小厮暮山进来道：“三少爷，今日徐三姑娘出门了。”
“是吗？”李越泽笑笑，“时不时去了红义街的铺子，咱们也去瞧瞧。”
暮山垂手道：“今日徐三姑娘并没有去铺子里，而且已经回去了。”
“哦？”李越泽扬眉问道：“今日这么快，那她出来时办了点什么事儿？”
暮山看了看李越泽的神色，这才慢慢道：“是去找了一位新科士子，似乎谈了些事情。”
“直到徐三姑娘走了，那新科士子还在茶楼里坐了半晌才离开。”
见李越泽沉思着，暮山又道：“说起来，徐二姑娘不就是自己找的一门亲事吗？”
“难道徐三姑娘也想这样做？”
李越泽看了暮山一眼：“没有定论的事情就不要胡乱猜测。”
“徐三姑娘要是想要如同徐二姑娘一样高攀，何需找什么新科士子？”
“直接找个高门显贵的庶子也就是了。”
“找上一个未曾谋面的新科士子，想必是有别的考量。”
暮山道：“其实徐三姑娘和那个裴公子也不算是未曾谋面。”
李越泽问道：“难道她们曾经见过？”
“就是上回少爷在古玩店遇到徐三姑娘，”暮山道，“徐三姑娘回去的路上便遇到了裴公子。”
“是有小孩子穿过市集，惊了徐府的马车。”
“是裴公子救下了那个小孩子，两人才有了第一次会面。”
李越泽想了想：“那个裴公子的来历你可打探过了？”
暮山回道：“就是普通的寒门，父亲是一个教书先生，母亲会织布。”
“裴公子读书还算是用心，所以这回也是进士及第、榜上有名的。”
“不过，裴公子和徐三姑娘在茶楼的对话却是不知道的。”
李越泽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越泽看着眼前画了一半的画儿，却忽然没了心思。
于是搁下了笔，想起徐嘉云曾经说过，要找一个不干涉他做事的夫君。
如今这个裴公子岂不是正合她意？
没有什么家世，往后自然不能拿捏着她，在仕途上还要徐家人帮扶，很可能大多数事情都会顺从着她，这可不就是她想要的？
徐嘉云可不是什么只会苦苦等着安排的人，想必她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裴公子。
要是两人一拍即合，自己这两年来算什么？
这个徐三姑娘，真是不可以常理夺之，却也实在叫人牵肠挂肚。
又吩咐暮山好好查一查这个裴文宣。
李越泽沉声吩咐道：“一定要将他的过往查得干干净净。”
暮山领命去了。
梦云苑。
徐嘉云吩咐道：“把咱们在红义街买的小东西都拿去送给各院的人。”
“是。”绮风拾掇了徐嘉云带回来的东西，便往府中各院去了。
绮月轻声道：“姑娘，我瞧着一直到您上了马车，裴公子的眼光都还在您身上。”
“想来裴公子也是有意的。”
徐嘉云笑笑：“我瞧着他那样子倒像是被吓到了，不过多想几日他会明白的。”
绮月道：“这对于裴公子而言，也算是好事了。”
“不过姑娘一开口就是亲事，着实也吓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