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深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
厚重繁复的窗帘,遮盖了外面洛城繁荣的城市景色,唯独一束阳关透过窗帘缝隙,在客厅投下细小的光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忽然开了。
他冷眸微抬,静静朝门口望去,一抹人影迅速走了过来。
下一瞬,哗啦一声,窗帘被拉开,刺眼阳光瞬间笼罩了整个客厅。
霍衍深下意识闭了闭眼,熟悉了光线后再次睁开,人影已经在自己身侧的单人沙发坐下。
是宗崇。
他鹰隼般的眸光,沉沉凝聚在霍衍深的脸上。
“她才失踪了一天,你就这样意志消沉了?这不像我认识的霍衍深。”
“我只是睡不着。”
霍衍深站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再次折返回客厅,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沉稳锐利。
“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
宗崇摘下鸭舌帽,常年隐藏在暗处,他原本小麦色的皮肤已经渐渐泛出苍白。
“不过,半个月后是莱斯母亲的忌日,他的母亲是死在从M国遣返京都的路上,死后尸体被运回了M国安葬。”
闻言,霍衍深眸光瞬间亮起。
“你的意思是,莱斯之所以带走雅宁,是想雅宁以他妻子的身份,去祭奠他的母亲?”
“有这个可能性。”
宗崇抽出根烟,点燃了。
氤氲的烟雾中,他继续道:“莱斯自幼丧母,又亲眼目睹父亲死亡,他对父母的感情非常深,否则也不会一直想找宗家后人报仇。”
“如果我们找到他父亲在京都的遗骨,说不定可以以此为条件,换回小熙。”
话音落地,客厅陷入了沉默。
霍衍深微闭上眼,他在M国的势力并不足以于莱斯匹敌,何况,就连M国警方都找不到莱斯的下落。
要想他主动露面,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拿他最在意的东西交换。
片刻后,他拧灭了烟头,站起身。
“我马上回京都,亲自去找!”
宗崇跟着站起身,沉声道:“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有任何关系小熙的消息,我马上联系你。”
“好。”
……
六小时后,从洛城直飞京都的航班,在京都国际机场缓缓落地。
霍衍深步伐沉稳,撑着手杖快速走出出站口,一辆黑色吉普正在出站口等待着。
方亭靠在车门旁。
看到霍衍深出现,他马上迎了上去。
“老大已经联系过我了,我连夜找人调查了当年宗老爷子遇害的案子,那件案子对外宣称老爷子是遭遇入室抢劫。”
“但我询问了当年调查那案件的同僚,他们说劫匪和老爷子同归于尽,劫匪的尸体属于是无主尸体,按照规定,会统一火化。”
霍衍深上了车,有些疲惫的问道:“能找到劫匪的骨灰吗?”
“这怎么可能找的到,事件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每年都有很多无主尸体被火化,根本找不到记录。”
意料之中的事,霍衍深只点了点头,脸上并未有丝毫失望的神情。
方亭迅速调转车头,余光睨了眼身侧风尘仆仆的人,“我会继续找内部消息,如果有了线索,马上告诉你。”
“好,麻烦你了。”
……
雅宁知道,莱斯承诺的事虽然可能做不到,但他的威胁,向来言出必行。
何况她真把自己饿死了,莱斯不会有丝毫损失,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想通后,雅宁也不绝食了。
一天三顿不亏待自己,莱斯也心情很好,每天都陪着她吃饭,但其余时间都很少出现在她面前。
换做是以往,莱斯总会像跟屁虫一样,时刻黏在她的身后。
他是真的变了。
或许,是因为莫宛舒吧。
这日中午。
温迪特意做了一桌中餐。
雅宁坐在餐桌旁,夹了一块糖醋里脊,余光瞥到莱斯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正不停的震动。
她提醒,“你的手机响了。”
莱斯斜睨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一边剥大闸蟹,同时空出一只手,按下外放键。
女人撒娇温柔的声音,顿时回荡在偌大客厅中。
“莱斯,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是莫宛舒的声音。
雅宁嚼着里脊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朝身侧的莱斯看了过去,莱斯脸上神色未变。
他将剥好的一块蟹肉,放在雅宁碗中。
“我在出差,忙完就去看你。”
“忙完是什么时候?莱斯,你该不会因为我把齐襦裙弄丢了,生气故意躲着我吧?”
莫宛舒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越发柔媚入骨。
“你如果生气,可以打我,骂我,就是千万别不理我,没有你,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我没有生气。”
莱斯不动声色,继续剥着蟹肉,“一条裙子而已,丢了就丢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真的?”
“当然。”
“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亲爱的,等你回来,我亲自给你做好吃的!”
“好。”
挂断电话,莱斯手中的蟹肉也剥完了,一股脑,全部倒入雅宁的碗中。
雅宁蹙眉,不是很理解莱斯方才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对自己无微不至,却又当着她的面,好无愧色的和另外一个女人调情。
哪一张面具才是真实的他,雅宁现在越发看不清。
她放下筷子,淡声问道:“你看上去,很喜欢莫宛舒。”
“你在吃醋?”
莱斯碧蓝色眸光中,飞速略过一抹亮色。
雅宁蹙了蹙眉,继续道:“如果你真的选择和莫宛舒在一起,为什么不在你母亲忌日的时候,把莫宛舒介绍给她?”
她顿了顿,声音微微低沉。
“毕竟我们之间,名不副实。”
话音落地的瞬间,哐当一声,莱斯手边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起,顺手将筷子,丢入垃圾桶中。
“亲爱的,莫宛舒就像是这双掉在地上的筷子,只适合扔进垃圾桶里,她太脏了。”
“她永远也没有资格,出现在我母亲的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