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俊仁看着宋汉东手里的手机皱起了眉头。
哪怕他不知道宋汉东找的是谁,但他也能猜的出来电话那头应该是建邺有头有脸的人物,下意识的不想接这个电话。
因为不接电话,到时候有人问起来。
他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一旦接了电话,就等于自己跟电话里的这个人对上话了,给自己的选择也只有两个,一个是给面子,一个是不给面子。
给面子的话,什么都好说。
不给面子,那就得罪人了。
想了一下,何俊仁从宋汉东手里接过了手机,很快,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平静的声音:“仁哥是吧?这里我和你长话短说,我叫吴晋,平时一直在河北燕京一带待着,很少回来,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爸你可能听过,吴邵林是爸,宋总是我的前辈,今天这事你给我个面子,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何俊仁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其实在接电话之前,他已经预感到一旦自己接了这个电话,便会让事情很难处理了,以宋汉东这种人物,要么不打电话,要打电话,就代表他对电话里的这个人,有着绝对的信任,信任他能够摆平事情。
但何俊仁没想到事情难处理到了这个地步。
吴邵林。
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
也是某开国上将的儿子,功勋之后,可以说,这个吴晋是含着金钥匙中的金钥匙出身的,这也是吴晋能够横行河北的真正缘由。
宋汉东见到何俊仁不说话,笑了笑也不着急,在滨海,吴晋的电话不一定好使,但在建邺,吴晋的电话还是相当好使的。
也就是吴晋不愿意走仕途。
不然现在也早已经和他父亲一样,位高权重,能够卡住他的,便只有年龄。
“行,我知道了。”
何俊仁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对着电话说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只不过挂断电话之后,何俊仁的脸色相当不好看,冷着脸回到了酒吧。
刚到酒吧,他便打了王锋的电话。
“把林东叫到我办公室。”
五分钟后。
接到王锋电话的我在办公室里看到了脸色难看的何俊仁,此时他正在抽着烟,见到我进来之后,便脸色充满怒火的转过身来看着我,第一句便是:“林东,你和宋汉东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闻言,没说话。
何俊仁第二句说道:“本来我想出面保一下你的,但现在保不住了,宋汉东猛龙要过江,我这种地头蛇压不住他,他找了中间人打了电话,这个中间人背景有点深,他爸入了省常委,是省委秘书长,我得罪不起,你不要在凯瑟酒吧待了,等下和你的小弟从酒吧后面走吧,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
何俊仁窝火的说道。
倒不是说他对我的感情有多深,或者真的多在乎我,而是他本身也是建邺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被人给压了一头,他怎么可能不觉得窝火?
我这个时候抬起头,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何俊仁居然会出面保我。
接着我看着他问道:“是吴晋打你电话了吗?”
“你认识他?”
何俊仁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没想到我连吴晋这种人物都认识,顿时发现还是小瞧了眼前这个看似低调的男人。
“打过几次交道,所以知道他是江南省省委秘书长的儿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之前我便看到吴晋和宋汉东在一起,吴晋现在选择帮宋汉东,我一点也不奇怪,更何况我本身和吴晋也闹过一些不愉快。
何俊仁看了我一眼:“那他还是开国上将的孙子你知道吗?”
“……”
这一点我是真不知道,不过这个时候,我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吴晋一个建邺出生的人,居然能够在北方混的风生水起,更是能够到滨海来打红山集团的主意。
原来人家根红苗正。
何俊仁也看出来我不知道了,他吐了一口烟雾,看着我说道:“实话跟你说,原本听王锋说了你的经历,我觉得你人不错,有魄力,有点孤胆英雄的意思,想留你在身边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不过你还年轻,输给宋汉东这些人不丢人,逃跑也不丢人,现在你带着潘龙先从后门走吧,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聊聊。”
我站着没说话。
何俊仁皱起眉头:“你别犯拗,刚不是跟你说了吗,你逃跑不丢人,出门在外,谁没低过头,当初我也是吓的回老家躲了三个月,一直到我老大案子被判了,才敢回来,你这才多大点事情。”
“谢谢仁哥,我知道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
何俊仁看着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角落里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2万块钱递给我:“这里是2万块钱,一部分是你和潘龙这几天的工资,一部分算是你的工伤,哥哥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钱就不用了。”
我摇了摇头。
何俊仁二话没说把钱塞在我的手里:“什么不用,你在这里跟我客气呢啊,今天这事是哥哥我对不住你,你到我这里来上班,我没保住你,这点钱就当是我的心意,你可别还给我了,你要是再还给我,我可不高兴了。”
其实两万块钱不重,但拿在手里,我确实觉得重若千钧,或许是一路走来,碰到的大多都是冷眼和高高在上的恶意。
第一次碰到何俊仁这种很讲究的人。
我感触特别深,于是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何俊仁说道:“谢谢仁哥。”
“客气什么,以后你混好了,说不定我要靠你救我呢,我就当是结善缘了。”
何俊仁没当回事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我肩膀:“去吧。”
“好。”
我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出办公室,一边向更衣室走去,一边打电话给潘龙,让潘龙到更衣室汇合,几分钟后便看到了潘龙。
潘龙也看到了我手里的两万块钱。
在知道我这钱的由来之后,潘龙也是有些怔神,然后说道:“这个仁哥挺讲究的。”
“对,他讲究,我们不能不讲究,走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在跟潘龙换完衣服之后,并没有从酒吧舞池的后门逃走,而是径自穿过酒吧通道来来往往的客人。
从前面走了出来。
而宋汉东在看到我换完衣服出来之后,冷笑了一声,启动了车,而后面的凯迪拉克凯雷德也随即启动了车,发动机的低沉轰鸣声仿佛轰进人的心脏一样。
我看着对面不远处的两辆车,心脏随之也不可抑制的剧烈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