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京城都戒严了,四门紧闭,只留一个小门,让进城卖菜的人进出。
萧芹已经图穷匕见,明确说出了要让嘉靖禅让的话,其实已经是如同谋反了。
虽然仇鸾关键时刻欧皇附体,背疮崩发,躲过一劫。但群臣都知道,萧芹绝不会罢手的。
果然,随后一个又一个大臣,被从家里召进宫去,内容只有一个,写劝进奏折!
徐阶当然是首当其冲,他是文臣领袖,百官之首,这活儿他来干是最合适不过的。
原本就猜到他不会干,才找的仇鸾,但仇鸾运气实在爆棚,那就只能重找徐阶了。
徐阶昂然入宫,见了萧芹,只说了四个字:“白日做梦。”
萧芹叹了口气,让小春子监刑,锦衣卫执行廷杖,不多不少,三十下。
嘉靖据理力争,表示打大臣屁股的行为,违反了双方的交易,萧芹又叹了口气,推心置腹地说道。
“嘉靖啊,难道我忍得还不够吗?他现在是当面硬顶我啊,而且出言不逊。
这就不在交易的保护范围之内了。更何况我手下留情,只有三十下,他死不了的,你也别矫情了。”
徐阶不年轻了,屁股也没有年轻人那么有弹性了,尽管锦衣卫打得不算很重,但三十下之后,也快爬不起来了。
萧芹没让人送,只是打开宫门,让徐阶自己回家。徐阶咬紧牙关,挣扎着站起来,走两步后,一跤跌倒。
然后爬起来,再走,鲜血顺着他的屁股流到腿上,顺着腿流到鞋上,每走一步路,地上就多出一只血脚印。
京城戒严,百姓除了买菜之外,都不敢出门。徐阶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大街上,一步一步地挨到徐府,跨进大门后,就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第二个被廷杖的是高拱,他比徐阶年轻些,所以爬起来之后,走得还算比较快,只是血流的比徐阶一点也不少。
第三个是潘璜,第四个是丁汝夔,第五个是张居正,第六个是郭鋆,街上的血脚印也越来越多。
平时说病就病的郭鋆这次并没有称病,而是诚实的走进宫里,诚实的拒绝之后诚实的挨了廷杖。
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郭鋆竟然是所有挨完廷杖后,回家速度最快的,考虑到大家的府邸都在主街上,郭鋆创造了廷杖后竞走的速度纪录。
第七个挨打的是刘彤,他进入内阁后,还没来得及办理一件与内阁有关的事儿,就先以阁臣的身份挨了廷杖。
之前打那几个人,因为有小春子看着,锦衣卫虽然不肯下狠手,但也不敢放水。
到刘彤这里,锦衣卫看着小春子,小春子微微把头偏到了一边,看着天边的浮云。
于是锦衣卫就开始表演了真正的技术,那真是棍子举到最高,抡起来呼呼带风,但棍子在接触到皮肉的一瞬间,速度就会猛然停顿。
这样打出来的棍子,在皮肉之上会形成一个类似鼓掌的效应,啪出来的声音又响又脆,十分吓人。
两个锦衣卫的棍子抡出了残影,刘彤大声惨叫,与其说是疼的,还不如说是吓的。
他从没被人打过,对此一点经验都没有。只听见自己的屁股上啪啪作响,虽然不怎么疼,但很怀疑应该是自己疼麻了。
萧芹在屋子里都听见了刘彤的惨叫声,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脸色铁青的嘉靖,微微一笑。
“看见了吧,不是每个人都对萧风感恩戴德的。你信不信,没了你的保护,他的亲朋好友不用我动手,很快就都会倒霉的。”
那天晚上刘彤屁股,一路惨叫着回到家,好像他受了多重的伤一样,但其实晚上一检查,只是看着吓人,筋骨丝毫无损。
第八个被打的是唐汝辑,他被打得比刘彤还冤。刘彤好赖入阁前还是尚书,他只是个翰林学士,还是以中书舍人的身份入阁的。
但萧芹听说他是状元,觉得他也有资格给自己写劝进奏折,而且他是中书舍人,这更让萧芹觉得有点宿命的味道。
可惜唐汝辑痛哭流涕,既不敢拒绝,也不敢答应,拿着根笔在纸前站了半天,纸上只多了个墨点。
然后他就被打得格外的重,幸亏仗着自己年轻,才连滚带爬地回到家里。
内阁打了一遍之后,萧芹意识到,有资格写这份劝进奏折的,看来都不怎么怕死,那就得下更猛的药了。
第二天,萧芹下令,将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全部抓起来,关进东厂大牢和锦衣卫诏狱,以待后命。
之后,一场几乎惨烈的抢人大战就开始了,其激烈程度堪比每年高考后两大名校争抢各省的高考状元。
锦衣卫在陆炳的带领下,抢先把刘彤的家眷、张居正的家眷、潘璜的家眷、丁汝夔的家眷全都抢进了诏狱中。
东厂那边则把徐阶的家眷、高拱的家眷、郭鋆的家眷、唐汝辑的家眷收入囊中。
瓜分完八大阁臣之后,就开始往下抢其他的尚书、侍郎、各部正卿少卿。
礼部侍郎杨继盛、工部尚书耿辉、大理寺正卿郭辉等人的家眷被抢进了诏狱。
吏部尚书夏邦贤和其余各部侍郎的家眷则被东厂拿下,入住了东厂的VIP单间。
海瑞的家眷不在京城,他四处奔波,家一直还留在南京,此时反而因祸得福。
一夜之间变成了单身汉的重臣们爆发了,他们在捂着屁股的阁臣们的带领下,冲进了宫里。
就像当年大礼议时一样,他们擂门大哭,希望嘉靖能振作起来,带着他们和萧芹拼了。
嘉靖却心知肚明,如今的萧芹犹如神魔,手中又掌握了禁军和东厂,唯一还有点反抗意识的锦衣卫根本就不是对手。
所以他只能坐在宫里,一声不吭。萧芹在他身边,看着被群臣擂得微微颤动的宫门,叹了口气。
“我本来想用怀柔的方法,暖化这些人的心,可到头来却被你牵着鼻子绕了一大圈儿的弯路。
看来在你们心里,我终究是个不入流的反贼。我的出身就已经决定了一切,这就是你们的成见。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哪怕我靠半生努力成了武神,哪怕我拿出证据证明我是朱允炆转世。
你们都不信,你们只会认为我是白莲教的反贼,永远也当不了皇帝。当年黄巢的心情,也是如此吧。
看来,跟你们这些人讲理是没用的,只有杀人。杀得你们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你们就什么都信了!”
嘉靖睁开眼睛:“这么说,我们的交易作废了?那你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吧,否则只要我有机会说话,就会宣布你是叛逆。”
萧芹笑了笑:“我哪句话说交易作废了?当初我们的交易是不杀群臣,可没说过不杀群臣的家眷吧。
你看,我在最愤怒的时候,还能遵守交易的约定。怎么,你是打算废弃交易了吗?”
嘉靖冷冷地看着萧芹:“你杀了朕许多侍卫,挟持朕,但只要你不杀群臣和他们的家眷,这些罪过朕都可以宽恕你。
可你要想好,你一旦走出这一步去,别说朕就没法宽恕你了,就是萧风回来,也绝不会放过你。”
萧芹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淡定,你到现在还做梦萧风能回来呢?你这乐观的精神倒是和萧风如出一辙啊。
你就是不信我告诉你的,萧风这次死定了。你也该想想,如果萧风还活着,他早就该回来了。
他到今天还没回来,你还在做梦?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在禅让仪式上别出错,我心情一好,或许就不杀人了。”
嘉靖忽然笑了,笑容里满是苦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师弟啊,我明白了,明白了。”
萧芹眯起眼睛:“你明白什么了,萧风告诉过你什么?”
嘉靖摇摇头:“我现在知道这个已经晚了,不过,总好过你还一点都不知道呢。”
萧芹笑了笑:“你也不用故弄玄虚,萧风那一套,我都知道,只是不信而已。
我再拖上半天,就不信这些臣子里没有一个心疼自己老婆孩子的。如果他们里面真没有,我就再扩大范围。
萧风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整个京城的官员,都变成海瑞和杨继盛!”
萧芹说得没错,到了黄昏时分,有两个右侍郎和一个少卿先撑不住了。
他们家里女眷多,落在东厂里,过一夜的后果可想而知。
而且那些东厂番子还故意在他们面前谈论,晚上要如何变着花样地享受那些高贵的高官女眷。
当听见东厂贩子们讨论到具体姿势时,他们崩溃地高喊起来。
“我们愿意写劝进折子,请摄政王放了我们的家眷吧!”
呼啦一声,本来在擂门大哭的文臣们瞬间包围了这三个人,拳打脚踢,惨叫与怒骂齐飞,鲜血共口水一色。
小春子带着东厂的人推开了群臣,救出了三个投诚之人,带进宫里,那三人满脸是血,不敢抬头看嘉靖。
萧芹满意地笑了笑:“这三人,从今天起,就是尚书和正卿了,告诉他们的上司,丢了官还能做回来,家人没了可就真完了。” 「有时候,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没人给投票催更才是。」